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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里的期盼
正像人们不留神秋天是怎样飘走的一样,冬日就在人们不经意的时候款款而至。塞外这地方很奇特,说冷,一下子就冷得让人受不了,连一点点心理准备都还没来得及。据说,这里是西伯利亚寒流大举南下的过境通道,倘若千里
正像人们不留神秋天是怎样飘走的一样,冬日就在人们不经意的时候款款而至。塞外这地方很奇特,说冷,一下子就冷得让人受不了,连一点点心理准备都还没来得及。据说,这里是西伯利亚寒流大举南下的过境通道,倘若千里之外的西伯利亚打个喷嚏,这塞外大地上就会爆发“流行性感冒”。
这几日正赶上大风降温,强冷空气让温度计的水银柱凝缩成了一个小圆点。是啊,该是滴水成冰、呵气成霜的季节了。
隆冬的时节里,这里总有那么几个时段,天空是迷茫茫、灰蒙蒙的,让人的心情也跟着郁闷和低沉。强劲的西北风一阵紧似一阵地袭来,卷扬起地面上的残土败叶,马路两侧杨柳稀疏的枝条发出萧瑟声响,迎风流泪的人们感觉到的是苍凉和悲壮。
街面店铺笼罩在水气朦胧和烟雾缭绕之中,各色的招牌时隐时现。似乎还滞留在脑海中那夏日的热闹、秋日的喧嚣早已被烟气冲散。厚重衣服包裹着的路人,丝毫不敢怠慢这寒冷,都在匆匆的行色中忙碌着自己的事情。人们呼出的团团白气就像是一道动感的风景,只在一瞬间就被寒风吹的无影无踪。
我由衷地感叹,这里的人们适应能力极强,只几天的工夫就全身心地融进了这冬日,并且从这看似冷面肃杀的严寒里,开始寻求着冬的禅机和激情,在刺骨凛冽的寒风中,聆听着冬的诉说和教诲。这寒冬年复一年,可这里的人们依然感觉它是那样神秘莫测,无意中陡增了几分的遐思和期盼。
阴霾、灰蒙的冬日,人们期盼的是那一轮太阳。
冬日的太阳最具魅力。它将火爆和猛烈的脾性掩藏起来,以一种温顺而又沉静的形姿与人们接触、交往和亲近。也只有在这样的季节里,你才会体味到它的温和与宽宏,感受到它的温暖与体恤。你也一定会被它的深深地感染,不再记恨它曾给你带来的——春的灼热、夏的酷虐、秋的火辣。
冬日昼短夜长,太阳一露脸就让人怜惜。那阳光最充足的街头墙角,每天都会聚集着一群花白的老人,在阳光的包容下,安详地下棋打牌,悠闲地聊天打盹。阳光从窗户射进屋里,照亮家居的犄角旮旯,这是让主人最为惬意的时刻。曾经无数次奔走于施工场地,出没于售房大厅,为的就是能够面南而居,引进和留住这一缕阳光。在满是太阳光芒的房间里,你可以躺在床上读一本喜爱的武侠小说,你可以与家人靠在沙发上陶醉于对电视剧的评说,你还可以邀上几位亲朋好友,打上几圈麻将……
有阳光的冬日是温馨的,但有时也让人忽视了寒冷。于是,人们又开始酝酿着新的期盼——期盼着下一场大雪。没有雪的冬天怎叫冬天?没有雪的冬天是枯燥的、乏味的,也是浑浊的、难忍的。
冬天的雪是美妙的。雪是大人们的童话,也是儿童们的世界。灵性的六角花瓣是寒冷的宁馨儿,是希望的名片,是美丽的使者。只有这洁白的雪才会改变大自然的肌肤,过滤混沌的空气,红润行人的面颊。
不知怎的,这几年塞北的雪下得艰难,下得疲软,下得薄弱。有时候就像少女柔美的舞姿在你的眼前轻轻一晃,还未来得及仔细端详,就不见了踪影。人们总爱盯着播报天气预报的电视机,为雪的吝啬而叹息,同时又极不情愿地羡慕着西域高原的暴雪、北国林海的风雪和江南水乡的雨雪……
冬天的雪让人魂牵梦绕。多少个午夜,多少回梦醒,一片奇异的光芒映亮了窗棂,“噢,下雪了?”带着朦胧的欣喜,赤着双脚扑向窗前,原来却是一地如雪似银的寂寞月光,让人回回扫兴。
别的地方都下了厚厚的雪,可这里依然没雪。在冬日灰色的天穹下,人们不改初衷地期盼着、等待着……忽然一日,清晨醒来,开门仰望,漫天都是团团簇簇、纷纷扬扬的白色碎片在飘飞。这碎片不就是刚才那梦的碎片吗?
翘首以待的第一场冬雪终于盼来了。漫天飞舞的雪片沉稳地飘落于地面,似乎向人们展示着经典的浪漫和潇洒,这让你不能不为之感染、不能不为之心动、不能不为之湿润了双眼。
然而,好景不长,那纯洁无垠的雪野,还没有挨到正午,就裸露出硬硬的黄土地。有人说这可能是连年干旱导致的降水减少;有人说这可能是气候变暖带来的温室效应;还有人说这可能就是世界上的暖冬吧。我却隐隐地感觉到,这大概是由于人们对生态的疏忽,对环境的漠视,抑或是人们怠慢了这从天国落入凡间的精灵,难怪这几年听不到那首动听的歌曲《我爱你,塞北的雪》……
隆冬的初雪就像是初恋,不仅给人们带来惊喜,同时也带来让人更为急切的期盼。
期盼着下一场大大的雪,一场充满着温情和浪漫的雪,一场在朔风旌旗间悲情呼啸的雪,一场在唐诗宋词里优美飘落的雪。这雪定是一场厚厚的雪,当你踏在上面,脚底下发出断断续续的“吱吱”声,那美妙的声音随风飘得很远很远……
这声音会带着你远离这喧嚣与浑浊,在宽旷的雪地里踽踽独行,去聆听原始的天籁,去感受冰冷的孤寂。这个时候,那摇曳着的片片雪花在你的眼前飞舞,你自然会想起古往今来文人笔下的“风花雪月”。尤其这雪花,更是文人笔下的爱物。触景生情,你一定会吟诵出几段唐人咏雪的佳句来:岑参的“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柳宗元的“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当你迎着沙沙的雪花慢步行进时,白居易的那首《问刘十九》便会飘然而至:“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默诵着这一首首浸透了纯真而又情趣盎然的诗句,你定会爽从心来,就像这洁白的雪一般,纤尘不染,晶莹剔透。
沐浴了冬的阳光,吸吮了雪的甘甜,感受了寒的严酷,读懂了冷的深蕴,你的心灵已被暖化,你的胸襟已被壮阔,你的豪情已被激发。于是,你的人生多了几分色彩,少了些许单调;多了几分冷静,少了些许狂热;多了几分理智,少了些许浮躁。
我忽然悟出了,这冬日里最美丽的景色莫过于雪霁初晴了。久违的阳光与白雪的寒光交相辉映,光彩夺目。其实,人们所期盼的阳光和白雪都是涂满了色彩的。我想,这色彩就是充满了强大生命力的色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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