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扎尔特河之子

木扎尔特河之子

劝善黜恶散文2025-02-26 19:56:19
一脉流淌的木扎尔特冰河,像一个古老的誓言守护着生命起源的秘密。我的故乡在天山的西端,在一片高高隆起的沙土台地上,靠近乱石纵横的界沟山口。那是一个非常寒冷的冬天,呼啸的北风从边境方向迎面吹来。我裹着母亲
一脉流淌的木扎尔特冰河,像一个古老的誓言守护着生命起源的秘密。我的故乡在天山的西端,在一片高高隆起的沙土台地上,靠近乱石纵横的界沟山口。
那是一个非常寒冷的冬天,呼啸的北风从边境方向迎面吹来。我裹着母亲用棉絮缝补的棉衣,站在哨位上,看着冬天明亮的月光照着雪地。在零下三十度的严寒中,一群远古的追随者簇拥着坚强的战士,无比沉默地,走向我的死亡。
我躺在雪堆里,短短的寸发感到北风吹拂,轻轻的,像母亲的手。我在昏迷中喃喃自语地说:“想喝一口酒。”那些追随的人影中有一人端着一只木碗递上来,但我拒绝了。我这样说:“给我木扎尔特河的温泉水。”再也没有人理我。那些人影和死神仍簇拥着我前进。我的身体变得很轻,仿佛被一匹白色的马儿驮着,飞奔向远处的树林,马蹄嚓嚓地踩着冰雪。我快要到了,在那儿,有一道永远不冻的温泉水。突然,马儿跌进了一个雪坑,我重重地摔倒在雪地上,脑袋里有奇怪的音乐嗡嗡响起了,死神在欢迎新战士入伍了。
木扎尔特河,在这个告别的时刻,我初次感受到自己在你的内部成长为一个男人。木扎尔特河,是分手的时候了,我从母腹那温暖的子宫漂流到没有淡水的大陆上,我曾是帝王、武士、乞丐、平民,是火刑柱上信念捍卫者的化身。我从天上地下,从大西北平原长着大麦和小麦的土地里抬起战士的头颅来。我在你身上倾注了生命的一切,倾注了所有的爱情与灵感,我把你当成北方草原和南方大海的一声召唤。
多年以后,我站在木扎尔特河畔,依然在波光闪现中看见一幕情景,一个战士跌下马来,在一个牧羊的哈萨克族女人怀抱里,用嘴唇吮着那不冻泉的泉水,”泪水滴落在乳房上,一滴一滴,打湿了本来就被冰雪、泉水和汗水浸湿的胸襟。我感到在自己灵魂的黑夜里出现了一线曙光,对一个温暖而美好的世界还有什么要求呢?。
我把你当成母亲,木扎尔特河的牧神,草原的女儿,你几番在我梦中出现,变成了不同的模样。在我的故事里,这本记录苦难历程的生命之书中,你是唯一永远年轻的角色。你乘着一阵大雪,一缕春风,或一瓣花香,在草原的诗歌和文字中走出,在草原的和风下,长成一个哈萨克斯族女儿的身体。你的美丽不是那种家乡的美丽,而是那种远方的美丽,带着某种秘密,又隐藏了某种秘密。你带着我的愿望,带着对北方生生不息的回忆,回到了伊犁河谷宽广的草原上。
清晨,我沿木扎尔特河溯源而上,草色在眼,风声在耳,一身系命于天地间银带一般的激流间。多么惬意!我走到山前,走向水磨沟口,一顶洁白的帐篷前,一个哈萨克族妇女在挤牛奶,很细致美丽。羊咩咩的声音不知从何处的草丛中传来,我感动着,那是一种耳熟能详游牧之歌。我坐在散发着松油香的伐木上看着,在看着草地阿姆酿奶茶,心情又激动又平静,激动,因为生命需要经历超乎想象的磨难;平静,是一碗奶茶可以冲淡生活中所有的愁苦和艰辛。
绿色的山峦从四面叠过来,一重一重地,简直是绿色的花瓣,人在蕊中,你感到自己的尊严和芬芳,你竟觉得自己就是那颗草原跳动的心脏。草原母亲的仁慈,她俯身将我抱起,而且刚刚好放在心坎的那个位置上。回首木扎尔特河,不冻的生命之泉,我会珍惜的,我生命之魂在这里得到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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