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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下的一颗星
常常,我想,房子加上瓦成为一个家,家里有爱是不是生活美满幸福,日子色彩绚烂?哦、我不想说,也不敢说,只能拈笔渺渺茫茫地去寻,那年、那星、那爱……(一)老天赐我到一个穷乡僻壤的小村里,那儿无高山、无深潭
常常,我想,房子加上瓦成为一个家,家里有爱是不是生活美满幸福,日子色彩绚烂?哦、我不想说,也不敢说,只能拈笔渺渺茫茫地去寻,那年、那星、那爱……
(一)
老天赐我到一个穷乡僻壤的小村里,那儿无高山、无深潭、无溢江、更无鸟语花香,在我朦朦胧胧的幻觉中,那儿是惨淡黯然一片,甚至村头上的穹苍、甚至于村旁的溪水、甚至于脚下踩的土地、田间种的玉米……
(二)
每每皓空中的月亮登上人间大舞台,还是孺子的我总会和伙伴们一起在村野四周狂奔、呐喊、欢声笑语在乡村内外久久荡漾……可是,对我来说,却谈不上兴奋与美好。
“梦梦,咱村东头有一颗星,一颗灾星,我妈说还是给你家亲的”
“笑话,颗颗星硕满天,悬碧落,怎么会有颗星在人间还与俺亲,我不信”在嘻嘻哈哈阵阵揶揄声中踽踽跑开。
村东头一颗柳树下,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头蹲在那儿,佝偻着腰,眼睛顺着面前汩汩流去的溪水,默默地望向远方……
我无言站在他的背后,微微抬起头,望望掠过自己头顶的老鸹。
身后又传来唧唧厌笑声、欢唱声:
老灾星、老灾星,
柳树枝下荡悠悠,
他不坐、他不站,
柳树枝下蹲傻蛋。
他干裂粗糙的双手微微举了举,蓬乱的头发微微竖起,焦灼的面容缓缓转了过来,啊---是他,我不觉一惊,然后对着伙伴们愤愤起来:不、不、不是灾星,不是灾星,他不过是爷爷千里迢迢之外给父亲捡回来的哥哥,他不过是爷爷千里迢迢之外给我捡回来的大爷。
他微微站起身,穿上破烂的鞋子,披上不堪的衣服,顿了顿唇嘴,拉着泪流满面的我缓缓向家走去。
(三)
曾几何时,幼小的我学会了耐寂寞,耐独处、耐一人而行,可对于他,曾几何时,我开始敬而远之,慢慢躲避。
(四)
“梦梦,外面有人叫你,”同学告诉我。
我眼睛蓦然穿过教室窗口。
灾星微微一笑:“梦梦,你家中没人,今天上去俺家吃饭吧!”
我不语,俯桌片刻,缓缓又抬头望望他远去的背影。
“呀——梦梦,是你大爷呀!”
“呀——梦梦,你大爷挺关心你的呀!”
同学们议论纷纷。
是的,在乡村,特别在我们那一个大队,兄弟们为宅子及其鸡毛蒜皮子的事情而相互吵架是不足为怪的。
我承认,他是好,可、他是碧落下的一颗星,碧落下的一颗灾星呀!这颗不会沉不会落的星啊!
我很愤懑,村里的伙伴们为什么都这么说,我也很恨他,为什么一次次被别人说,又一次次被我听到,使我与别人之间筑成一堵无形的墙。
那次,我没应,虽然上他家吃饭不只是一次了。
(五)
日子在洗涮我的历史,岁月在冲老他的面容,指针在敲打现在,在学校,有人羡慕有一位疼我的大爷,在村里,有人嫉妒俺俩家和和睦睦的那股浪潮,终于到了这一天,他再也没有去学校看过我,也很少喊我的乳名——小梦。
沉默是他面对眼前所发声一切琐事的办法,有时用酒烟消遣自己,大娘几次,不、十几次,甚至几十次为此与他发生纠纷,可他依然……望望家中摆的炕,设的清代桌,有时会义愤填鹰地说:“我来到世间四十多春秋,不辍劳作几十年,到底为了什么?年过半百,积赞的钱财竟不够一个儿子结婚的,难道我真的是碧落下的一颗灾星,不只给孩子们,还给我的弟弟……”
(六)
“还有一个孩子,该怎么办?这个小儿子已经二十五岁”他在我父亲面前愁眉不展地说:“俺家唯能卖上钱的一头牛昨天又抵帐了。
我很愤懑,这不是又想给我父亲借钱吗?我真想羞辱他一次,可、我没有,不是不敢,而是没有勇气,毕竟,他是……
这次,父亲没沉思,更没有怜悯地目光去望他,安慰他的话语顺着呼呼风声飘入我耳,终于,一字未提钱的事。
(七)
“爸,中学的钱要一百二十元,”我拿着通知书回到家兴奋地说,在我看来,父亲一定很高兴。
“你能上初中?”父亲疑惑的目光望着我问。
父亲莫名其妙的问话,我顿感诧异:“怎么能上初中,我又怎么不能够上初中?”
父亲缓缓伸出手,轻轻接过通知书:“唉,我把钱全借给你大爷了,再说,你还小,我没打算让你上初中。”
我吱吱不语,傻愣半天,最后不顾家人的梗阻跑出家门……
独自一人徜徉在田间林荫小道上,我不明白,不清楚,他怎么借我家的钱,大儿结婚,二儿结婚,无不在父亲援助下,他披星戴月,饱经风霜,精耕细作,这是村人都皆晓的,可、到头来却还没有所谓做穷教师父亲攒的钱足,难道当农民依靠种田真的永远富不了吗?况且,这次借钱,不是第一次,也不是第二次,至于多少次,我可以坦然地说:“像悬在碧落间的星,数也数不清。”
(八)
竟有这么一天,我听到一曲歌,一曲令我心旷神怡 且又伤感的歌《星星点灯》。是呀!星星点灯,星星是多么神奇,星星是多么招人喜欢。可是,他呢?碧落下的一颗星,同样星的称呼身份却云泥之别,使我对他一天天疏远……隔阂在原来空间的地方逐渐膨涨……我很少去他家,甚至再也不看他那日渐憔悴的愁面……
(九)
“什么,闷气病”我惊讙地问父亲,在我前脚刚踏入家门的那一刻。
“是的”父亲低沉的话语萧条地一句。
“可以治好,咱村杰杰他爷得的也是这病都治好了”
“他不是没钱吗?”父亲睃视我一眼吠息一声说:“现在他的闷气病已经化为肺癌了,可惜、刚刚五十三岁。”
我无言,碧落下的一颗灾星能与闪闪灼光的恒星相对峙五十多年也是来之不易了。
也许,父亲真的怜悯他了,便拿出刚刚发的工资年薪两千元借给了他,也就在同年考上一所中专学校的我没能够去上。于是,我悲恨交错,定下誓言:从今以后不再踏入他家半步。出乎意料,父亲借给他的两千元竟然一分钱未花在自己身上,去为他的小儿子建了一坐优雅舒适的平房,而病奇迹般地好起来了。
“天意,天意”村人惊异,他自己也惊异。
“小梦,小梦,小梦”他连续喊我三声。
可我,头也不回,径直向家走去。
而他,失望地望着我……
(十)
骄阳的夏天似火,暑气薰蒸,而他不顾炎炎烈日直射向他的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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