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有人说：“王老师，你还不会跳舞？俺根本就不相信。”的的确确，我一点点都不会，一点点音乐的感觉都没有。几个人在我面前说过同样的话之后，心就有些发痒。春天几个人共同出资，在户县东北角赵王镇和莫寺坡村交界的沧浪河边开了农家乐烤肉点加舞厅，我学舞的欲望就增强了。
会跳舞的人说跳舞容易，和走路一样。但是，我一进舞场，不但学不了跳舞，反而连走路都不会了。没舞弄几下，就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就只有坐在水泥台台给眼睛过生日。
忽闪耀眼的灯光里有人叫我，原来是赵东村我妹子，她过来，我拉着腔调瞪着眼睛说：“天天白天到人力市场找活干活，黑了还来跳舞？精神真格大！”妹妹笑笑：“今到长安区细柳，人家盖房俺几个女人搬了一天砖，每人挣了90块钱。累就是累，但一跳舞就不累了，黑了还能睡安稳。哥你看，那些在这里跳的男女，多少都是天天白天在人力市场找活干活，黑了来这里玩。”放国庆长假我来舞厅断断续续四次，每次都碰见振华磑村的老学生，他是个瓦工，天天出门打工，但晚上只要舞厅开着，就骑摩托车跑5里路来跳舞，他说：“这是一种享受。有人爱打麻将挖个坑，有人爱上网聊天下棋，咱就爱跳个舞。再说牌瘾伤钱，还失掉朋友，甚至有人被逼做贼挖窟窿，走上犯罪道路。上网，瘾大没节制，还有害健康。”周围村庄赵东赵西莫寺坡文艺村董村谷子磑，长安的海子回纥庄苗家等等许多村民，白天搬玉米，晚上来跳舞。他们说晚饭后出来走走，活动活动，吃了的东西也好消化。
来舞厅我还见到了几位身患绝症的人，他们也来轻歌曼舞，有的人甚至一曲不越。十点半人已经少了，慢三步开始，一个男人约我老婆跳。第二天，我们才从对门的媳妇那里了解，那个男人是南待诏村的老实人。老婆说：“人家舞跳的好，他问我，你才学，多来几次，好好练就会了。”对门说：“看人傻，其它事情不行，舞可跳的好，春节村里耍热闹，鼓打的美的很呢！”多少年，我都认为跳舞特别是交谊舞，那是阳春白雪阶级的闲情逸事，和“下里巴人”乡野农夫相去甚远，然而，事实证明：时代变化，是我大错特错也。
10月7日晚，碰到了赵王镇西村开舞厅的老板近60岁的安军，他给我说：“这是最好的娱乐活动，健康运动。舞厅不收费，用它轰烤肉摊子。这几天秋忙，地一种，没事，你再看耍的人多，十几里外爱跳的都给来跑。谁靠这个发财？咱也是爱好，图热闹高兴呢。”听人议论：农村的舞厅都是新开的茅房红三天，开始吃饭的多，以后没人吃饭，舞厅也就关了。天天赔电费，谁愿意？又听人说，政府部门给农村的舞厅拨资助款呢，不知真假。
二
最近，学交谊舞大有长进。一是要感谢舞池里的朋友们的热心帮助，更要感谢同事老妹子不厌其烦地耐心指导。二是我也从心里有股干劲，暗下决心，非学好不可。十多年前，教育局要所有的老师学电脑，并要过关考试，那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才开始接触电脑，年轻人接受新事物快，但对四十好几的我来说深奥无比，特别是英文，一点点都不懂，要在规定的时间内学会，考试过关真比登天还难，在考试的逼迫下，硬着头皮迎难而上。第一次考试没过关，第二次是在邻座的指导下勉强过了。五十多岁了，一个乐感没有的舞盲却要学跳舞，不亚于要上天。
在舞池里碰到长安区灵兆的小伙子，他说好学，他村里一个老汉舞跳的好得很，过去，老汉从没进过舞厅。改革开放，到处开舞厅，人都学跳舞，有人叫他，他说不会不去。别人就硬拉他，要他作伴。就这样去了，到舞厅一看，呵呵，是这么回事，跳舞的音乐，就是我吆喝的马车牲口走路的蹄子声，跳舞的脚就是马蹄子。他就走了进去，谁也想不到，他半道出家，竟从赶马车入手，一通相通。看来入门并不难，就看你寻见那个门道没有。
老妹子说：她走路学舞蹈，上课的间隙学舞蹈，吃饭学舞蹈。正在摘菜时，也学舞蹈，儿子说：“快看，俺妈又疯开了。”不疯，就学不了，学不好。执着，持之以恒，没有办不了的事情。老妹子的舞技，能随心所欲，炉火纯青，是二十多年锲而不舍下功夫之结果。
学舞蹈，仅几十天，且断断续续，想一口吃个胖子，那真是做梦娶媳妇。老妹子说：好好练习基本功，基本功扎实了，花样好学。我还狡辩：像达芬奇画蛋不成？画二十年？我还不老死了。我最长不能超过两年。自己总希望多学几个步法，几个花样。老妹还说：舞蹈是肢体语言，要身心投入，要没杂念，要享受音乐的美。你看那些飞鸟，把爪子绻起来，才能展翅飞翔，也可能就是这个理。做到这些，达到意境。看来，心急吃了热豆腐。舞蹈美的境界，不是我想象的那样。

2011.11.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