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沿着小路上的足迹抵达瓦尔登湖
在飞往波士顿的飞机上,我始终在看一本书,那是梭罗的散文集《瓦尔登湖》。我之所以再读此书,除了喜欢它,还在于我去的地方是梭罗的故乡,是瓦尔登湖所在地。我是2011年圣诞前夕到达波士顿的。头几周,在纷纷扬
在飞往波士顿的飞机上,我始终在看一本书,那是梭罗的散文集《瓦尔登湖》。我之所以再读此书,除了喜欢它,还在于我去的地方是梭罗的故乡,是瓦尔登湖所在地。我是2011年圣诞前夕到达波士顿的。头几周,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中,我去了几所大学,其中就有梭罗的母校哈佛。在哈佛广场拐角书店,我又看到了梭罗的《瓦尔登湖》,还看到了摆在醒目位置的爱默生——梭罗的老师的传记。次日,我就去了爱默生和梭罗的家乡,位于波士顿市郊的康科德镇。小镇建于1635年,每一座房子都随意地散落在森林边、道路旁的草地上,多为木制,高不过两三层;只有一座老教堂在树木掩映之中,灰白色的尖顶高耸天际。天空蓝得诱人,仿佛大西洋高悬在头顶。在静谧的小镇行走,除了脚踩地上落叶发出的沙沙声,唯一听到的可能就是自己的心跳。然而在十九世纪,这里却是美国历史的心脏,曾经发出震撼人心的声音。当年多少时代巨子聚居于此,只须举出几个名字——爱默生、梭罗、霍桑、奥尔科特——就足以说明一切了;来往此地的还有诗人惠特曼、朗费罗、洛威尔及小说家麦尔维尔等人。短短几十年间,一大批日后被誉为“美国文学经典”的作品在这里诞生:《瓦尔登湖》、《红字》、《小妇人》、《白鲸》、《草叶集》等等。杰作如此集中地爆发涌现,没有哪个年代,或在别的地方见到过。难怪亨利?詹姆斯说,“康科德是美国最大的一个小地方。”但小镇依然宁静如初,并无任何骄人之处。
我最感兴趣的还是瓦尔登湖。瓦尔登湖就在康科德,离镇中心大约5公里。我在路边拣了一片树叶,在上面签上名字,把一份留恋留给了小镇。走出小镇,走过一片僻静的山林,看到一条小河,河边有一座古旧的小屋。我猜想,这条河一定通向瓦尔登湖,而闻名于世的“梭罗小屋”也许与河边小屋差不多吧。走进小屋,原来是一个废弃的磨坊。在这里没见到水磨,只有一座空房子,约三四十平方,条石为基,片石为墙,青瓦覆顶,周设木栏。它孤独而执著地立于天地之间,乡野之上,静静地守望着自己的回忆。继续往前走,终于找到一个清清如许的湖泊,方圆数里无人烟,湖边是茂密的灌木丛,湖水中随处可见水鸟的身影,最多的是野鸭,藏头露尾,时隐时现。一打听,它并不是瓦尔登湖,瓦尔登湖还在它东面。揹着路上买的几本厚书,走了大半天,等来到瓦尔登湖,已是筋疲力尽。天又下起雪来。我坐在湖边的石头上,打开《瓦尔登湖》,随意翻几页,雪花随即飘落在书页上,把雪花拈在手上,会看见晶莹的冰碴。《瓦尔登湖》并不是一本晦涩的书,我甚至觉得它像这冰碴一样透明。但读过《瓦尔登湖》的人都有这样的感受:它只是一本一个人的书,如果读它时心没有静下来,就很难进到书里去。就像瓦尔登湖本身,虽然游人如织,但它只是你一个人的。我的住处离瓦尔登湖并不远,但要理解梭罗,还有许多路要走,需要一个人静静地沿着湖边梭罗走过的小路,慢慢地思索……
在波士顿的日子里,我经常一个人来到瓦尔登湖边;隔着一个半世纪,当初梭罗也是一个人来的。1845年初春,他向《小妇人》的作者奥尔科特借了一柄斧头,孤身一人闯进了无人居住的瓦尔登湖边的山林中。梭罗在文中这样描述当时的瓦尔登湖:“这是一个明亮的深绿色的湖,半英里长,圆周约一英里又四分之三,面积约六十一英亩半;它是位于松树和橡树林中央的岁月悠久的老湖,除了雨和蒸发之外,这片森林再没有明显的入口和出口,四周的山峰从水上拔地而起……从稍远望去,湖面呈现蔚蓝色”。梭罗像情人一样爱着瓦尔登湖,对它一往情深:“或许上溯到亚当和夏娃被赶出伊甸园之时,那个春天的早晨,瓦尔登湖已经存在于天地间,甚至可能就是那个清晨,随着飘拂而来的蒙蒙细雾和习习南风,撒落下一阵金色的春雨,打破了宁静的湖面……”
然而,在我的眼睛里,瓦尔登湖虽然秀美,但毕竟只是一个普通的湖泊,这样的湖在世界上不计其数,我见过的比它更大更美的湖也有很多。甚至,初到瓦尔登湖,我依稀有些失望:这个湖太小了!我问一个当地人,他说这个湖在梭罗时代要大得多,现在已经自然淤积了不少,湖面也缩小了不少。我有一个奇怪的感觉,人工总是把什么东西越做越大,而大自然总是把什么东西越做越小,最终消失的比剩下的不知多多少。由其小,以至于称不上是Lake(湖),在我的词汇里也就是“湾”吧,或者是Pond(池、塘),并且是个颇为荒凉的池塘。我看到,今日之瓦尔登湖周围依然森林密布,杂草丛生,随处可见野鸭、美洲鹟、知更鸟、鹧鸪、松鼠、野兔等飞禽走兽,160多年以前的荒凉可想而知。
梭罗来了!在荒凉的瓦尔登湖畔,他开始建造自己的房子。他把建房地点选在了一个山坡上,满山松树,穿过松林可以望见了湖水,湖边小松树和山核桃树丛生着。他买了一些别人拆下不用的旧木料,又从山林中伐了几根。他用那把狭小的斧头,把主要的木材砍成六英寸见方,大部分的间柱只砍两边,椽木和地板只砍一边,其余几边留下树皮。他借了几件工具,每一根木料都挖了榫眼,在顶上劈出榫头。到四月中旬,屋架已经完工,可以立起来了。进冬以前,他赶造了一个烟囱,在屋侧钉上薄木片,就是修理木材时砍下的树皮。他兴奋地写道:“这样我有了一个密不通风,钉上木片,抹以泥灰的房屋,十英尺宽,十五英尺长,木拄高八英尺,还有一个阁楼,一个小间每一边一扇大窗,两个活板门,尾端有一个大门,正对大门有个砖砌的火炉。”
读梭罗的流水帐就像读一首诗,一首耐人寻味的诗。梭罗用一把斧头,花费28块1毛2分,建起了一座约14平方米的小屋,这座小屋比那座磨坊小得多,家具仅一床、一桌、三椅。梭罗在小屋周围开垦了一片土地,种蚕豆、豌豆、土豆、玉米、萝卜,亲手焙制面包。他能以0.27元来维持一周的生活。他用一年中6个星期的时间,赚取足够一年的生活费用;剩余的46个星期,去做他喜欢做的事。在梭罗看来,生活是一种简单的旅途,为了不断地前行,不需要承载太多;许多曾被看重的东西,到头来可能一钱不值,白白为此耽搁了行程。他要遵循本性生活,确定什么东西是生活中真正必不可少的。他在小木屋中写出了《瓦尔登湖》,这样的心境下涌流到笔端的文字,自会平静而深湛,如微风吹过的瓦尔登湖面。此书出版于1854年8月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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