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家小妹
一次毫无心理准备的偶然相遇,邻家小妹的形象便瞬间在我的大脑中鲜活起来。记得那是初二升初三的暑假,我因为在发愤学习,没有离开学校。父亲是教师,在学校有一间宿舍,而一放假父亲便和其他老师一样回了家,这间宿
一次毫无心理准备的偶然相遇,邻家小妹的形象便瞬间在我的大脑中鲜活起来。记得那是初二升初三的暑假,我因为在发愤学习,没有离开学校。父亲是教师,在学校有一间宿舍,而一放假父亲便和其他老师一样回了家,这间宿舍自然成了极安静的学习场所。她是隔壁何老师的亲戚,那个假期也是借宿到了何老师的单身宿舍内。于是,我们便同住在了一个屋檐下。
我和她是从初一开始的同学,自然非常熟识。那时,她很活泼,干什么事都相当麻利,一举一动无不透射着朝气和活力。她让人一见就难忘的是那双扑闪着的眸子,清澈得如同山间流淌着的两泓清泉。再有就是那个短短的小辫子,经常在她的头顶上欢快地跳跃着。
那个夏天,我们一同用自己的勤奋与刻苦渲染着我们的青春。门前几排高大的老榆树洒下浓浓的绿荫,我们会隐身其中,让读书声在空旷的校园中飘荡;傍晚时分,凉爽的风吹拂着面庞,温柔得如同母亲的手,我们会在屋后的石板路上边踱步边背诵;静静的夜,我们的身影映在灯光下,聚精会神地演习着题目……我们还交流学习计划,讨论学习方法,并经常将两颗脑袋凑在一块儿,共同解决一道难题,有时甚至为一道题的解法争得面红耳赤。
学习之余,我们也谈谈各自的生活和理想。我那时家里的田很多,摆在我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通过考学走出农村,捧起“铁饭碗”,一是回家种田,像我的祖辈们一样,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而当时,考学的念头已在我的心中生根发芽。她家的境况也不好,她在家是老小,几个哥哥和父母的关系不睦,家里经常吵得鸡犬不宁。她说她烦透了那个家,她也要通过自己的努力“逃”出那个家。于是,我们用击掌的方式互相鼓励。
她是属“百灵鸟”的,习惯于早起。每天天刚亮,她就在屋前的走廊上开始了晨读,她读英语,背语文,也背政治和历史,我往往都是在她的读书声中醒来的。而我是属“猫头鹰”的,早上起得迟,却很能挑灯夜战。她每次在临睡前都会走到我的窗户前轻轻地敲两下,然后用俏皮的语调说:“早点睡,书呆子,不然明天又起不来了。”我常常是站起身,伸伸懒腰,揉揉眼睛,复又坐下继续做题,偶尔也会拿把扇子,走出房门,和她闲聊几句。
她是一只爱唱歌的“百灵”,一有空便唱。她唱的最多的就是当时流行的“夏天夏天悄悄过去留下小秘密,压心底压心底不敢告诉你。就在就在今天的梦里我又遇见你,多甜蜜多甜蜜不能忘记。”记得她的歌声伴随了我一个暑假,那个暑假也因为她的歌声而显得不是那么炎热了。有一次我问她怎么老唱这一支歌,她回答说:“我瞎唱呗,只会唱这一首歌呀!”那语态,那神情,洒脱调皮得如同一只可爱的山雀。有一次我竟莫名其妙地想,莫非她真有了“小秘密”了?就是那一闪念,就足以让当年的我耳热心跳,不敢再多想了。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又开学了,我们又开始了在一个教室内的学习生活了。我们在学习上的交流与探讨更多了,默契也更多了。很明显,我俩之间的同学情谊因一个暑假的朝夕相处而更加深了一层。不过,初中最后一年的学习紧张而又忙碌,学习与考试成了我俩之间惟一的话题。
中考结果公布出来,我顺利地考入了县师范学校,她却以几分之差名落孙山。她哭得很伤心,我心里也很难过,但我当时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劝说她。只记得当时我送给好几位伤心的好友每人一张卡片,每个卡片上分别写上几句安慰勉励的话。给她的卡片上写的是:“我喜欢听你的歌声,更希望听到你成功后的歌声。”她好像读懂了我的眼神,于是坚定了复读的信心。就在那一年的寒假,在父亲的宿舍中,她和几位复读的同学一起去看我,我得知,她的成绩在全年级都是数一数二的。到了第二年,我又从父亲的口中得到她考取中专的好消息。但遗憾的是,由于交通和通讯的不便,与其他同学一样,我们再也没有联系过。
这次毫无心理准备的偶然相遇,自然会勾起我二十年前的诸多回忆。看着我傻怔怔的,她倒落落大方,告诉我那个比她高了近一头的大小伙子就是她的儿子。看着她的儿子,看着她大不似我心中珍藏着的那个邻家小妹的容颜,虽然我的感慨有许多,但是那种在心灵深处流淌着的同学情谊还是让我欣喜不已。
是呀,时间就如同一位魔术师,它能使人苍老容颜,磨灭记忆,但它同样也能将真情酝酿成陈年老酒,使回忆中的往事散发着无比的芬芳与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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