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年不自知

锦年不自知

凌飞散文2025-01-27 23:48:22
我喜欢将暮未暮的原野在这时候/所有的颜色都已沉静而黑暗尚未来临在山冈上那丛郁绿里/还有最后一笔激情我也喜欢将暮未暮的人生在这时候/所有的故事都已成型而结局尚未来临我微笑地再作一次回首寻我那颗曾彷徨凄楚
我喜欢将暮未暮的原野
在这时候/
所有的颜色都已沉静
而黑暗尚未来临
在山冈上那丛郁绿里/
还有最后一笔激情
我也喜欢将暮未暮的人生
在这时候/所有的故事都已成型
而结局尚未来临
我微笑地再作一次回首
寻我那颗曾彷徨凄楚的心
——席慕容

侧身望窗外,白城此刻的天空亦是将暮未暮。雨润烟浓,把天际的晚霞忖托的如悬空而上的流火。美丽而彷徨。数日来,心情也一直像这斜阳里最后一抹光景,淡淡惆怅,淡淡无奈。离传言暮颜姐姐自杀的日子已有五天,我始终没能像期待中的平静。一系列的巧合和刻意安排的误会使我莫名的被卷入了这场风波。造事者的才智令人叹为观止,一个小小的手段就卷入了那么多人,男友及其战友也没有幸免其列。好在最后柳暗花明,云开月朗。更好在军中男儿真豪杰,我没有因此受到任何牵连,委实是辜负了某人的一片苦心。含恨而终的也许不只是暮颜姐姐。就像臧克家说的:有的人活着,它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风波之后也算是尘埃落定了,只是不会知道这世间究竟有多少无法落幕的盼望,又有多少盼望在落幕之后也不会休止?佛祖为成佛,了断尘缘,但能了断那段记忆吗?夜幕袭来,恐怕他也会自觉不自觉的想起被抛弃的妻儿吧?佛也好,人也罢,有愧就是有愧,罪孽就是罪孽,哪怕你是成人还是成佛。自说经里佛陀阿难品世间经时不也讲有情所喜,是险所在;有情所怖,是苦所在。当行梵行,舍离于有吗?
日子表面上就这么波澜不惊的过着,我也总笑着说,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舒云卷,宠辱不惊。事实是更多时候,夜晚惊悚的梦境会一次次上演,将人逼近深渊,万劫不复。梦里我总能看到暮颜腕上的鲜血如花,淡淡盛开在斜阳草坡下,清纯而幽静。在这将暮未暮的光景里,对我展现一种永世无法触及的美丽。
下午练琴时,无意看到筝头刻的诗。猛然想起很多年前的这个时候暮颜姐姐带着我和景兰还有牛然在家乡的夜幕里诵读过它:
牡丹一朵值千金
将谓从来色最深
今日满阑开似雪
一生辜负看花心。
一生辜负看花心恐怕是她的写照。不屑于世俗爱情,却还是被世俗所累。爱情,这个既卑微又尊贵,既猥琐又纯洁的东西。我也无法给予它准确定义,自己的感情亦是如此。没有什么语言去表述我们的异地恋,不管多少辞藻都显得过于苍白。有人说我疯,有人说我贱。这个东西本来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诗人说。这世间并没有分离与衰老的命运,只有肯爱与不肯爱的心。所以我并不认为我无关名利的恋情比你的苦心孤诣追权贵逊色到哪里去?人生本来就是一场无轨可循的阴差阳错。这样或那样的无奈,借口,刻意等。更可悲的是,明知道上演的是一出闹剧,却还要固执的自欺欺人。你就那么确定你含泪的双眸下必有明媚的忧伤么?我曾经不止一次的蹲在墙角看蚂蚁搬家,然后跑去柃着一壶开水机械性的向它们浇去。我希望它们死吗?年少无知的我对死当然是没有概念的,享受的只是它们苦痛挣扎的过程。以此来弥补我在和别人发生战争时所受的凌辱,故意搭建一种因果逻辑,尽管它们不是战争的发动者,也没有因战争而获得任何好处。什么是无辜,这就是无辜。但现实告诉我,无辜是不起任何作用的。我与世无争还是被“浇开水”。也许你是为满足自己高大的悲壮,也许你只是为享受这个过程。于我不重要,重要的是教会了我什么。
算计我的人肯定没有想到会我来如此大的反击,因为以其对我的了解,觉得我不会这样做,可就错了,那是几年前的我。而现在,不是。不值得原谅的人我再也不会试着去宽容。一次不忠,永世不用的道理可懂?我们也都曾有过纯洁而宽容的灵魂。历尽沧桑的成长中就会变得狭隘与锐利了,无谓对错。又有多少撕心裂肺的伤痛不是被柔软的刀锋所伤?一个又一个,慢慢蜷缩,死于至亲至信,牺牲者的悄无声息只会降低暴力者的快感和意识。
对不起,我做不到。所以只好假装习惯这种放逐。
都说我是个宁折不弯的主儿,太过自尊不是什么好事。是的,尘世纷繁,既要学会洁身自好,也要学会同流合污。我真不是孤芳自赏,我也在泥淖子里打过滚儿,我也双手沾满过罪恶。人事渐变,我只会瞧不起自己的假清高。所谓尊严,不过是对欲望及其附属物的控制。我只是把修养理解为滴水不漏的隐忍罢了。
现在,纵君留的颜色在,青山依旧许空流。譬如,景兰你和牛然,譬如柰子和杨煜,还有我们的暮颜姐姐。从来就不喜欢在我的人生里走马看花。只能在这断断续续的回首中看看我们一起飞过的痕迹。
天终于黑透了,点点霓虹在远处闪烁。谁又在和筝而唱:我再来时君已去,涉江为谁采芙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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