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又见柴埠渡
柴埠渡乃临海西郊一古村,风景清幽,年少曾携友在溪边野炊,留下山水清奇的印象。今年清明节,饱览过漫山遍野鲜艳怒放的红杜鹃。那日村民说过,至竹林处是天门中断般的山谷,有个水库很美,这为我重游故地埋下了伏笔
柴埠渡乃临海西郊一古村,风景清幽,年少曾携友在溪边野炊,留下山水清奇的印象。今年清明节,饱览过漫山遍野鲜艳怒放的红杜鹃。那日村民说过,至竹林处是天门中断般的山谷,有个水库很美,这为我重游故地埋下了伏笔。从村头一路向南,穿过村舍,便是山林蓊郁、茅草飞舞的田野。右边是清澈的溪流,沿溪水步行百步,一溜莹白岩石露出水面,如天然石桥,过“桥”后便是印着车辙的宽道。顺此道进山,路上有两种风景可观,一是站在柔软的绿叶或者透明的红枫底下,仰头看蓝天白云,色彩炫丽;二是杜鹃花虽然花瓣边沿水分渐燥,微微收卷,但深红的颜色在白花檵木淡青色的花丝映衬下,仍明艳动人。可见,大自然色彩搭配之和谐熨帖,比起服装设计师费尽心机的调色,更具艺术天赋。
车道尽处是盘旋而上的山路,山路尽头是岩石垒叠的坝墙。爬过去,透过树丛,瞥见一个浅浅的水塘,如水一勺,看来这便是村民所说的那个袖珍水库了。不过,水塘四周的缓坡不错,青山环绕,翠竹招摇,泥地平旷,要是下去踩一踩,倒有一种人闲春花落鸟鸣山更幽的味道呢。
左右两条羊肠路,感觉顺时针更顺,就从左绕过去。没想到,小路在山上一折,转身之际,豁然开朗。从转折的地方俯瞰,水塘所处的山谷恰似一只精巧的靴子,“靴底”坡势平缓,溪流铮琮吹乐,绿树披拂含情。这一开阔地带宛如一块从天而降的世外超然之境,安放在清幽寂静的山谷里,温润在蓝天白云下、春光煦风里。原以为金庸“情人谷”之说无非小说家的想象虚构,直至亲身体验,方知小说外景自有其生活原型。
下决心到谷底一探。背插柴刀的山民手指松树说,那里有路可以绕过去。到了一看,其实山路本无路,柴草杂生,棘刺横道,要下到谷底就只能在乱蓬蓬的杂草中穿越,这对山民而言或许如履平川,但对于久居书斋之人,却有一种冒险的可能。在山中,于无路中开辟新路,需要借力的地方,或者是岩角,或者是古藤,或者是树枝,以便攀援,若遇到一段枯木,脆弱中断,或是慌乱中拉住一根棘刺,痛得钻心,那便是冒险的代价;而如果每走一步,借力之物依我们的节奏渐次出现,恍若神助,那么就能体验到冒险的乐趣。何况,生物链相生相克,既然有棘刺这类阻路之物,就会有韧竹那般救命之宝。先识得山林之性,然后才配享受冒险之味。这次,食指被刺扎了一下,右腕划了两道浅痕,某些地段心跳加剧,热汗迸流,但无大碍,终于抵达谷底。
我猜测原来整个谷底都注满水,那是怎样一个明媚之湖?谷底的泥地松软而富有弹性,那应该是当年积水之后泥土质地的软化。踩上去,慢慢陷下去半寸,又反弹回来,像新生的肉,重新涨满。后来鞋子浸水,索性袜子着地,泥土洁净细腻,如触碰光滑柔嫩的肌肤,那种质感让踩者轻逸飘行。
饱啜山泉,抱着阳光,在山石旁的草床上随风入眠。人生,如果可以自主选择离开的方式,那么可以有两种,一种是狂欢的方式,将剩余的力量都挥洒出来;一种是宁静的方式,在自然的草床上,在春风的轻拂中,安然地睡去。
潜心向学之人,埋头苦读,从来不敢有负春光。只是无暇顾及春色,偶尔移神窗外,都会觉得奢侈。这次放纵地去踏青山趟溪水,仿佛要将连年亏欠春天的都还清。年年赏春,周而复始,无非如此;而隔一段时间去踏赏,即使相隔久远,也能温故知新。而且岁月积淀,精神启悟,对春天必有更深一层的感悟与读解、眷念与珍惜。十八年来,春色苦等,青春未老,大自然已经成熟为一种淳和明媚的气象,一旦春光乍泄,积聚深久的葱绿便化作一缕醉人的春风。
相看两不厌,唯有柴埠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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