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惨的换亲

悲惨的换亲

大员散文2025-12-09 08:18:54
一小区门口经常见一个五十多岁,目光呆滞,声音嘶哑的大婶。在那边哭、边喃喃自语,浑浊不清的口齿,听不清在说些什么,干涸的眼睛无一滴眼泪。虽然神志不清,衣着依然干净。满是皱褶的脸,依稀可见当年的俏丽。灰白

小区门口经常见一个五十多岁,目光呆滞,声音嘶哑的大婶。在那边哭、边喃喃自语,浑浊不清的口齿,听不清在说些什么,干涸的眼睛无一滴眼泪。虽然神志不清,衣着依然干净。满是皱褶的脸,依稀可见当年的俏丽。灰白的头发,自然卷曲,用长长的花布条,从后面辫成歪歪扭扭的花辫,盘到前面,猛看有点不伦不类。
刚搬小区时,还以为是小区痛失亲人的哭声。时间一长,我开始注意她。发现,大婶不知回家时,就见一个有腿疾,天生兔唇的男子把她牵走。久而久之,从周围人们的口中,知道她姓戴,名杏,熟悉她的人叫她“杏姨”。
时至隆冬腊月,漫天大雪,心情不好的我,怏怏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刚进小区,见杏姨坐在花坛水泥台上,冻得瑟瑟发抖,哀嚎的声音,一会儿长,一会儿短。小区人经常为这样声音所困扰,麻木的人们熟视无睹。她湿湿的鞋子,湿湿的裤子,嘴脸乌青,有一种疼从心底浮起。扶起她,坐到干燥避风处,刚转身发现那瘸男人走近。他的头上冒着热气,手里拄着根粗粗的棍子,气喘吁吁。同样,鞋子湿湿,裤子湿湿。黑红的脸上满是汗滴。
他,正是杏姨的男人,姓艾,名根串,人们都呼他“根串叔”。猛一见根串叔,挺有点害怕。天生兔唇的脸,皱纹横七竖八,沧桑自然显现,稀疏的白发,让雪水滴拉在脸上,仿佛是沧桑的岁月,显得愈发的憔悴和无助。

雪,不紧不慢地下着,窗台滴下的雪水,如一串痛苦的泪滴,冰冷,凄凉。和根串叔交谈中,我了解到一段从未听过的婚姻一一换亲,以及换亲带来的悲惨结局。
往事浮沉,泛在心里的凄凉,仿佛穿透心底的痛楚,让人伤心。年轻时的杏,是汉江边上戴家沟人,十里八乡有名的俏姑娘,勤劳,朴实。她的家庭非常不好,杏的大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妈妈是个残疾人,又聋又哑又傻,还有一个哥哥狗剩。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在这样家庭出身的杏,懂事,听话。尽管生活困难,常常是吃了上顿无下顿,衣服补丁摞补丁,依然出落得亭亭玉立,心灵手巧,在家是里里外外一把手,周围的邻居无不伸出大拇指夸她。
一娘生九子,子子各不同。与之相反,狗剩是个人见人烦的愣头青。从小缺少家庭管教的他,脾气暴躁,喜欢惹是生非。真如“厕所的石头,又臭又硬”。二十六岁还没有娶上媳妇。一天到晚阴沉着那像马脸一样长的脸,厚厚的嘴唇难见开启。稍有不如意,不是摔这就是骂那,老实的大和残疾的妈拿他无办法,只有杏的话,他还听些。大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看着漂亮的杏,决定用杏给狗剩换回个媳妇。杏知道后死活不答应。杏有自己的意中人,他就是和杏一起长大的张广发。此时,张广发正在广西边防当兵,入伍的前一天和杏私定终身。

日子象树上的叶子一样稠密,光景如汉江河的水一样蜿蜒流淌。眼看狗剩二十七岁,杏的大沉不住气啦。从不喝酒的大,去供销社小卖部买回半斤红薯干酒,和狗剩俩就着咸萝卜干喝起来,边说边哭,弱智的妈妈,傻傻的坐着,傻傻的笑着,不谙世事。
乘着酒劲,杏的大来到杏的房间,面对杏普通一跪,“杏,大对不住你,对不住你啊”。杏始终不说一句话。然,痛苦让她把嘴唇都咬破。大哭着出门,坐着猪槽边,痛哭失声,声嘶力竭地边哭边道:“大也不想这样,知道这是火坑,是害你,没有办法,谁让我们穷,谁让你哥说不到媳妇,都怪大没有本事,如不这样,你哥将打一辈子光棍,大永远在人面前抬不起头”。此时,狗剩也跑出来跪在杏的窗下,杏还是不说一句话。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任凭家人怎么说,杏坚决不答应。因为她看到,换亲真的不是人过的日子。她更知道,由于是互换成亲,婚后夫妻多不融洽,大多都是以悲剧告终。她看到,就在前几天,同村姐妹因换亲婚后不谐,服毒自杀。日子在僵持中,一天天过去,狗剩的脾气更暴躁了,原本没有什么的家,更让他砸的稀烂。游手好闲的他,晚上出去偷生产队的橘子,又被逮住,游斗批判几天。
杏每天以泪洗面,她的精神支柱就是盼望早日能见到张广发。在苦苦的等待中,等来的却是张广发在对越自卫反击战光荣牺牲的消息。杏三天三夜没有吃喝,人如行尸走肉般的麻木。
那些拾不起的回忆,此时宛如昨夜落去的轻花,在这一刻不过都是折损希望的肃杀,女儿伤婉的心思,谁能述说?换亲啊,哪里有我幸福?

这个空落落的世界,尽管万紫千红,但在杏的眼里,早已不属于自己。曾经的爱情,如烟花般美好。毕竟只是烟花,绚烂之后,化作了虚空。无助的杏真想一死了之。胳膊终究拧不过大腿。离城区不远的煤铁眼,有一和杏家庭情况差不多的人家,托媒人找到杏的大,愿意两家换亲。
同样贫穷的家庭,兄妹十一个,换亲者,名唤“根串”。排行老五,天生兔唇。在一次“三治”劳动中,不幸从修梯田的岩上摔下,落下残疾,人都二十八岁,还没有娶上媳妇,这在农村属于猪不啃狗不吃的淘汰货。根串有一妹妹,排行老九,膀大腰圆。是家里挣工分的好手,人有点二愣,人称“愣丫”。说媒的不少,高不成,低不就,二十四岁还没有嫁去,在当时农村也属大龄女。媒人一说合,双方立马同意。选好日子,择好期,唯恐夜长梦多。
杏从大的口中,知道根串的情况,知道未来的男人是个豁子,又是个瘸子,她的心更冷了。就在“过门”的当晚,杏翻箱倒柜找出过年穿的花布衫,把张广发送给她的花手绢缠到长长的卷曲的头发上,来到和张广发经常约会的汉江边,对着天,对着地,一声声低泣,一声声呼唤。一步一泪往河水深处走去。就在这时,杏被一双有力的手拽住,原来是狗剩。
没有热闹的婚礼,杏在麻木中被迫送到煤铁眼,和根串成了亲。狗剩也将愣丫娶回。日子就在这不咸不淡,不沾不黏中过着。杏始终不愿和根串说一句话,苦于换亲,为了娘家,为了哥哥,她艰难地和根串生活着,日子过得就像黄连泡水,喝在嘴里,苦在心里。
愣丫嫁给狗剩后,由于不会料理,家更不像个家。脾气暴躁的狗剩,稍不如意就拳打脚踢。一气之下,愣丫就回了娘家。看着自己换回的嫂子回了娘家,杏立马也回到自己的家。
好景不长,没过三天,根串将愣丫送回来,杏不得已又回到煤铁眼。光景就在这反反复复,来来回回的过去。

岁月的梳子,梳谢几度春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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