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像貌散文2025-07-01 16:16:03
燎沈香,消溽暑。鸟雀呼晴,侵晓窥檐语。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 故乡遥,何日去?家住吴门,久作长安旅。五月渔郎相忆否?小楫轻舟,梦入芙蓉浦。——周邦彦《苏幕遮·燎沉香》  中午的时候,坐
燎沈香,消溽暑。鸟雀呼晴,侵晓窥檐语。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
 故乡遥,何日去?家住吴门,久作长安旅。五月渔郎相忆否?小楫轻舟,梦入芙蓉浦。
——周邦彦《苏幕遮·燎沉香》 
 
中午的时候,坐在学校门口的石狮子旁吃着一支冰淇淋。旁边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轻声放着《虫儿飞》。心,又开始想家。  
抬起头,天空象一瀫纯净的清泉,落入眼帘,偶而有散落的云飘过,象浮起的白色泡沫。忽然想起了小时候父亲在清晨煮牛奶时乳色的奶沫,淡淡的香味,绕过厨房,飘过正在书房晨读的我的鼻尖。 
前些日子,听父亲说县里的大礼堂拆了,心就一直沉沉的。不知道,是不是想家的心思,也象手中夏天的冰淇淋,化开的时候,止也止不住。 
 1、
小时候,剧院的礼堂是全县最好的建筑。一楼和二楼是演出的剧场,三楼和侧楼是剧团人的家。厚厚的墙壁,哪怕是在盛夏时节,摸上去也是凉凉的,象走在雨季的江南小镇,青瓦白墙间累积着浓得化也化不开的清幽。小时候的家,就在那儿。
 儿时,最喜欢的就是夏天。清晨,和父亲站在礼堂屋顶的阳台上,看着远远的油菜花开成一片一片的海,阳光下闪着金色的光芒。晨风吹过,似乎可以闻得到淡淡的油菜花香,似乎可以听得见小小的蜜蜂在花丛间轻轻地哼唱。头顶的天空,用尽了人间最美的蓝色,澄净的象素面的容颜。每当中午炎热的时候,父亲便为我支起一张小藤椅,躺在剧场浓浓的阴凉里,睡一个美美的午觉,听着知了在外面的树梢唱过了一夏又一夏童年的歌谣。 
 2、
剧场旁一排低矮的房屋是大家的厨房,一间连一间,一户连一户。每到傍晚,家家户户都做着饭。不用家里的大人喊,飘出的香味早把一群群疯玩的孩子牵回了家。坐在桌前,边吃着父亲做的饭,边给他讲着一天的故事,谁家的蚕宝宝又长大了,谁家的哥哥说要抓只小鸟,谁家的姐姐今天扎了朵漂亮的小花,谁的毽子被踢到房顶上去了.....直到在父亲轻轻的训斥里,才闷下头,继续大口嚼着饭,可是过不了多久,又开始说哪家的哥哥今天在家又被骂了,哪家的小猫今天又跑到剧场躲在椅子下面不出来了,让父亲又好气又好笑,摇摇头,无可奈何。
 平日里,常常会有剧团人家的孩子互相串着门子留下吃饭,热热闹闹的让人开心。我们边吃边大声说着蚕宝宝,或是闷下头比赛谁吃的最快,谁吃得最干净,父亲总是笑看着我们,帮我们把嘴边的饭粒擦拭干净。 
 晚饭后,隔壁的哥哥开始练习背数:“20、21、22、23....30、30、30、28、29.....”每当这时,我就弯起眼睛悄悄地地笑,双手搂住父亲的脖子在他耳边低声地念:“30、31、32、33……”,父亲抱起我笑着静静地听,直到我咬着手指头再也背不出时,才轻轻刮一下我小小的鼻尖。
暮色里,父亲牵着我的手从隔壁家门口走过,看着隔壁的哥哥仍然闷头苦想的样子,我总是忍不住要回过头偷偷地冲他捂着嘴笑,他也常常抬起头冲着我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多年后,当我对着那位已经长大的哥哥,学他儿时背数的样子的时候,他依然望向我,还象小时一样,憨憨地笑。 
 3、
晚上回到三楼的房间,写好功课,我便伏在床边,给在外地演出的母亲写信。我认真地一笔一画地告诉母亲今天写了几篇大字,遇到了几个小朋友,学写了几个生字,告诉母亲家里的花又开了几朵,小桑树又长了多高,姨娘家的小鸭子又长大了多少,每当遇见不会写的字时,便抬起眼睛向父亲求助,父亲放下手里的书,握住我的手,一笔一笔地在纸上写着,然后在旁边静静地看我写完,教我折叠好,放在一个小盒子里。每当剧团有人从外地回来拿东西时,便托他捎去给母亲。送信的人每次回来的时候,都说下次别再写了,你母亲看了就哭,连妆都化不上。我总是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却依然写了一封又一封的信放在小盒子里,盼着有人能给母亲捎去。
写好信,搬一张小竹床躺在牵牛花藤下,听父亲讲着《一千零一夜》的故事。偶而抬起眼,问母亲什么时候会回来,父亲笑着摸摸我的头,如果数清楚了天上的星星,母亲就演出回来了。于是,我便开始躺在床上数着天上的星星,一颗、两颗、三颗……直到在浓浓的夜色里慢慢地合起眼睛,渐渐地熟睡。父亲把我抱进房间,替我盖上小被。窗台上的茉莉花开着一季又一季的花,淡淡的香气绕过窗棱,飘进儿时粉色的梦里,梦中有母亲已模糊了的微笑面容。 
 4、
小时候,最盼望的就是母亲从外地回来。那不只可以看见久别的母亲,还可以在剧场里看母亲的演出。每次演出前,我都会偷偷溜到化妆间的门口,看母亲和她的同事化着妆。我很好奇,那些难看的红红黑黑花花绿绿的颜色,为什么到了她们的脸庞,却变得那样的漂亮,就连她们对镜描妆的样子,都是那样的美。- 
 当舞台上的灯光点亮,胡琴响起,她们轻移莲步慢慢走向舞台的中心,头上的珠串摇摇颤颤,闪着醉人的光彩。水袖轻扬,美目流盼,启朱唇,曲轻唱,一个小小的舞台,将人世间的繁华与美丽,哀婉与悲怆演到了极致。-舞台里上演的一出一出的戏文,象小时候的一颗颗七彩糖果,透明的、绚丽的,轻咬上一口泛着丝丝的香甜。剧场中回响的一折一折的曲音,象一支支纯白棉花糖,绵绵的、软软的,含在嘴里,瞬间化得无影无踪。
闪着光芒的通明的舞台,掌声雷动的不息的回响,那是神一般的梨园,梦一样的天堂,充满了童年的我对于人世间爱与美的所有好奇与梦想,所有的热情与期盼。
5、
当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灯光再也没有亮起,剧场里再也没有观众的掌声的时候,才知道,剧团解散了。那时的我,还无法知道大人的心情会是怎样,更无法知道其中的因由。只知道,父亲、母亲和他们的同事,仍然还会坐在剧场观众席的前排,在黑暗里,看着空空的不再亮起灯光的舞台。
 可是,对于还是孩子的我们,那里依旧是我们的天堂。这时的礼堂,更象一位缓缓步入老年的母亲,慈爱地看着我们骑着小车从后排跑到前排,看着我们学着大人的样子演着这里曾经上演的剧目,看着我们一天又一天渐渐地长大,看着我们一个又一个离开她注视的目光。在我们的笑声渐去渐远的时光里,她默默地经受了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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