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恩爱到脚
秋天的早晨,晴朗的天空透着寒意。早市市场里,赤橙黄绿青蓝紫。农贸市场这边儿,满地是倭瓜、土豆、胡萝卜、雪里红等秋菜,农用三轮车上、马车上满载着大葱、萝卜、白菜。近郊的农民都得赶早往出卖,整个市场里吆喝
秋天的早晨,晴朗的天空透着寒意。早市市场里,赤橙黄绿青蓝紫。农贸市场这边儿,满地是倭瓜、土豆、胡萝卜、雪里红等秋菜,农用三轮车上、马车上满载着大葱、萝卜、白菜。近郊的农民都得赶早往出卖,整个市场里吆喝声不断,熙熙攘攘前来这里买菜的大都是中老年人。他们都有老传统,认为冬天时节,南方来的新鲜蔬菜没有东北的秋菜有味道;买冬储秋菜可以节省一些钱,按照东北习惯也可以腌制一些蔬菜留待冬天吃。近些年,人们开始利用冰箱、冰柜速冻鲜菜。抢购秋菜速冻,已经成了人们赶时髦的秋储方式。田大娘起个大早挤在人群里。她和几个老邻居已经把速冻豆角和茄子买回了家,今天也无非就是想要买些红萝卜、绿萝卜。可是,在看到大萝卜满市场的时候,大娘却又不知道买什么样的好,就在那里直打转儿。她耐不住性子,凑上前问那个买萝卜的。小伙子耐心地告诉她:“大娘,那个表皮儿有点蛆的不怕,说明是没有上太多的农药;大萝卜尾巴粗的、根儿直的、邦硬的,像驴尾巴似的,都不是好萝卜。看我这个萝卜没有?品质就贼好,小尾巴儿圆圆的。萝卜太大也不好,容易空心子和裂开。大娘,我忙不过来,你自己挑吧。您看您,这么大岁数,怎么还不会挑萝卜啊?”小伙子顺便反问了一句。“这不,以前都是老头子买菜,我只管做。现在他不在了,都得我自己买了,唉。”她说着,脸稍稍泛起了微红,一边有心无心地挑选着萝卜,一边想起那个死去的老头儿。
每年的冬天,老头子都给我买秋菜、腌酸菜,还冻豆角、冻茄子。就说那冻豆角、茄子吧,他先用锅蒸好了,一袋袋地装进食品袋,冻在冰箱里,可以一直能吃到春节后。想起那些年,生活清苦点儿,还真是很惬意的啊!有一年,老头子把蒸好了的豆角、茄子凉了一厨房,就等着装进冰箱了。她心疼地看着老头子在那里抽烟,放下手里的针线伙计,说:“你累了吧,来我装袋儿。”可是一着急,把“装袋儿”说成了“装蛋”,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大笑了起来,老伴说:“好好,来来来,你来装蛋吧,这么多年啊,你竞装蛋啦!”两个人一边干活,一边笑得前仰后合。大娘想到这里,她嘴角边上还微微地露出了笑意。
田大娘把买回来的红萝卜、绿萝卜挨着个地洗净,学着老头子的样子,一个个地用刀剃了头、去了根,装进了纸盒箱里。直直腰,坐在了阳台的凳子上。心想:如果老头子在,哪里用得着我啊!大娘情不自禁地回忆起了当年的往事。
那时候男女处对象,可不像现在的样子,都得有介绍人介绍。我们两个处对象时,都是恢复高考后的师范学院毕业生,说实在的,在当时,应该说中学教师是很让人羡慕的职业。我们却不在一个学校,我是教数学的,他是教语文的,还都当过市、区优秀教师。小伙子比我大三岁,我妈说‘蛇虎如刀锉’,属性不和;可迷信与事实究竟是两回子事儿。介绍人把我介绍给他后,我们两个也没有说什么,都不好意思地向介绍人默默地点了头,用现在话说,应该是不敢表达“很来电”。过两天,介绍人告诉我说,给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地点。
晚上六点半的光景,微风习习,夕阳一抹红。我穿着花格儿的布衫,心里突突地跳着,骑自行车往北大桥方向来。我刚到树林子的边上下车,往北望去,在北大桥北面的树趟子里,一颗高大的树上系着一条红沙巾,向我来的方向飘舞着。那条纱巾火红火红的,也是他给我的第一件见面礼。我一往情深地向那里走去。从此,我们相恋了。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中后期,处对象的双方经过家长同意后,只有在节假日才能见上一面。如果有哪两个年轻人总是早晚粘在一起,会被家人、领导和同事们看不起,说是没有正经的。我们相聚的时候,往往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探讨的内容也经常是“幸福在哪里”、“八十年代的新一辈“。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干着“甜蜜的事业”,走“在希望的田野上”、“踏着夕阳归去”。我们两个的家里都不富裕,结婚也没有什么好铺张的,有多少钱办多少事。双方的家长互相也没有什么好挑的,都是工人家庭,家里人口也基本相当多,家庭收入不差上下。那时候,处对象心里没有太多的负担,总是两个人一路欢笑,一路歌声,很多都是革命歌曲,真是挺难忘的。结婚对于我们两个人来说,就是懵懂地走程序;以至于后来,我回忆说我不知道他家挂没挂红旗,他说他结婚当天睡觉都不敢闭灯。可是,结婚的当天我哭得不成样子,真的。他人不错,粗中有细,知道我在家是唯一的老姑娘,他拥着我上婚车的刹那,悄悄地对我说在今后的日子里,他会对我好的,让我放心。上了“贼船”的我,就一路和他在风里雨里就度过了这么多年……
后来,我们婚育的两个孩子上学、上班,结婚走了。我常常感到孤独,有时还唠叨、掉眼泪。他总是安慰我,还给我讲“燕子春去春来,婚育子女出飞的故事。”虽然说孩子们很孝顺,经常回家看我们,和我们一起过年节,但日常生活中我们两个的“二人转”,一直还是和谐而幽默的。拌嘴的时候,他总是让着我,我也很自豪,语文老师经常被数学老师数落得唯唯诺诺。退休后的我,对他的要求就更挑剔了。他不愿意和我计较这些,偏愿意一味地搞他的诗文、写作。刷碗、洗菜,洗衣服、做饭什么的他也从不含糊,我还不时地给他提出及格、优良和较差等级的打分。现在想起这些事儿,挺好笑的。
上秋的晚上,天黑得很早。忙了一天的田大娘早早地把电褥子插上,让它给自己捂被窝儿,等自己要睡觉的时候,被窝基本暖和了,拔下电插销再安稳睡下。可今天他怎么也睡不着了,她又回想起了那一幕幕……
前年,当他小脑萎缩的时候,都不知道我谁了,可他有一样事情总也忘不了,就是睡觉前给我斡一下脚底下的被窝、盖严实,然后自己去睡。从那以后,看到他歪歪斜斜的样子,想到那些年他对我细微的关怀之处,我也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我们结婚纪念日那天晚上,我给他洗完头和脚,他一声不吭,眼睛呆滞,默默地流着眼泪。我没有理解他的意思,和气地对他说:“哭啥啊,洗好了,睡觉去吧。”他没有任何表示,只是磨磨蹭蹭地走到自己过去经常翻看的书堆里,得得嗖嗖拿出了一个存折,存折的后面是密密麻麻手写的五号字体的记录,我知道这是他多年来的书稿费。过去,除了他的工资全部留作家庭开销外,我从不要他的书稿费,基本都是他自己来保存,也许这就是他多年来积攒下的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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