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的雪

那一年的雪

折消小说2026-01-16 15:57:56
那一晚,我正在上夜班。刚吃过晚饭,洗好了饭盒,把餐具轻轻地锁在一墙四方抽屉似的小箱子里。一个四十来岁脸庞黑黑的女班长,在操作间钩一件毛衣,抬头望着我,眼珠黑亮,说:小江孩儿,你刚吃了饭,把饭沉淀一下,
那一晚,我正在上夜班。刚吃过晚饭,洗好了饭盒,把餐具轻轻地锁在一墙四方抽屉似的小箱子里。一个四十来岁脸庞黑黑的女班长,在操作间钩一件毛衣,抬头望着我,眼珠黑亮,说:小江孩儿,你刚吃了饭,把饭沉淀一下,你去外面活动一下吧。
我看她们几个妇女,坐在一条长椅上,旁边一个还伸长腿,占据了整条长椅,几乎没有我这个十九岁大男孩的立足之地,于是,便说:好吧,我去自己宿舍一趟,我早上的被子还没叠,我要归置一下。
女班长笑眯眯地说:你可别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头啊。
我答应一声,便飞出了囚禁自己的工厂的大车间,里面的机器不停地隆隆作响。我走在了一条被夜色浸染的斑驳的水泥路上。两座相对的车间灯光昏暗相应,偶尔,一扇窗子,有着人影晃动。四处的嘈杂欲吞没一路的宁静。
来到刚装饰一新的宏大的办公大楼前,踩在声控灯主宰的楼道走廊上。一溜烟的串过,回首一望,长长走廊深处依旧昏暗一片。
我上了楼梯,蹬上了二楼,二楼的声控灯把我一身柔和地照亮。我在二楼楼梯口转弯,思酌了一下,转回身子。此时此刻,电视里刚播完新闻广播,不知会有啥样节目。
于是,我就踱到二楼会议室。我像一只小松鼠似的葡匐在会议室的窗口,向里张望。我惊异地望见坐在头一排椅子的陌生女孩,一张沉静的脸,一双泉水般的眼,扭向我这儿,潺潺溪流地凝视。
她那一双如星闪亮的眸子,在这寒冷的冬夜,跟我两眼交汇,让我不知所措,内心一阵燥热。
我住在四楼的一间四人共住的宿舍。但我并没有向四楼迈步。我宿舍里的另三个床铺均是职工的孩子,三个小学生,其中一个还是一年级的。每到夜晚,宿舍里就像煮沸水的锅,翻腾着直把盖顶起。
我拐了弯。我进了一个上白班的同事宿舍里。房间暖哄哄的,跟室外就像俩怨家。我跟这名同事这儿,聆听了会儿录音带,正反两面分别挑了听了。心里总有一个鼓,在咚咚地敲。于是,我便觉索然无味,站起身,不再坐那只老藤椅。脑子里浮现了刚才那女孩的眼,便也不再站立,寒喧着,出来了。
我从走廊上向楼底观望,寂静的办公大楼的前方空地上,黑暗笼罩。连花池旁的长青植物丛里,黑鸦鸦毫无空隙,已然入梦。
我靠近自己的宿舍,透过旧报纸粘贴不严的窗户缝隙,我一眼看见了看电视的女孩,一头短发,一张红红的脸,露一口白牙,正坐在我的床铺,跟三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聊天。
我一阵惊喜,急忙推门进来了。
那一上一年级的小孩子,只穿一条短裤,在刚抻整齐的被子上做着课间操。见我猛地进来,笑嘻嘻地说:“小江孩儿,杨丽刚才一直问你呢,只见你永不叠的被子,不见你的影。她把你的被子给叠好了。”
我故意沉着脸,说:“你叫我什么,小江孩儿也是你叫的!”
那小孩并不惧怕,像一火柴棍似的劈腿舞蹈。
“杨丽,这就是小江孩儿。”小孩边舞嘴还边不停地哼唱。
我笑着转过身,深望了她一眼,她的脸庞,脖子,干净白皙,还有一层薄薄的绒毛。她的发硬而短,刚洗过头,发根下一丛的黑森林。
杨丽跟那两孩子正聊得起劲儿,扭回头,趁孩子被嘻嘻哈哈晕头转向之际,对一旁咧嘴傻乐的我说:
“咱们一块去外面玩一会儿?这儿太燥乱了。”
她的牙白净如道墙,直让我不错眼珠地吸引。
“嗯?”我说话都不利索了。
杨丽一溜风离开了,关闭了房门。直听到小孩返回来劲儿,嚷:小杨丽,你别走,谁让你走?
我起身说:“我也得去上班上岗了。你们好好睡吧,明天还要早起上学。这么一锅咕嘟粥。”
“哎,小江孩儿,你怎么也走?不是一块的吧。”
“拜拜喽!罚我钱你们几个替我掏啊?”我一脸笑纹,像雕塑上去一般,又像一个咧嘴大包子,馅儿快要露出来了。
我在走廊上向楼梯口瞄一眼,见杨丽疾速地迈步,踩着楼梯,不顾一切地冲下去。望着她的身影,我一阵犹豫不决,去还是不去呢,这边是初次相邀,甜透的胡罗卜心般的人儿,那边是几个憨厚的女同事顶岗。
刚走过走廊,脸上被几个雪粒打了几下。放眼一望,办公大楼前面空地一层白灰般的附着物。下了雪霰。我心里想,这老天真够吝啬的,不来一场鹅毛,却派出了蒲公英般的小使者。眼巴巴看着杨丽义无反顾地奔出厂门,我一毛头小伙子还犹豫什么!
我加快了步子,一步并作三步,直听楼梯上沉重的脚步回响。匆匆而下,我不小心被楼底台阶上一层雪末滑了一脚,让我跌倒,磕了我的一条腿。抬头朝前方杨丽的影子眺望,她已斜穿过马路,躲避一般走到对面路沿了。
我一瘸一拐气喘地追上她,见她一张孩子气的脸,露着甜美的笑,腿不再隐隐作疼,便说:“下雪了,天气像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我喜欢这样的天气,这雪,像一个个小精灵,沿着地边,直溜溜地飞,飞毛腿。”
“哪儿啊,被小旋风追逐得四处乱窜,像猫逗小老鼠似的。哎---,你说话那么甜,你怎么知道我一定要来?”
“这个呀,”杨丽的笑,花儿初绽一般,让眼一望,深烙视网膜,令人喜悦。“年前我就知道你了,一直没见。我就想这小江孩儿是个什么样呢,豆芽菜,还有蛮力。过了年,我想该见着了吧,谁知你参加什么地掷球赛,一去,半个月。”
“杨丽,你该不是取笑我吧,我那么难以寻觅?”
“你有许多故事在孩子们口里流传,别看你小,已上班两年之久了。刚来时,一米五多一点,领导开玩笑说嫌你小,个子低,让你先回家长个子。谁知你半年不到,气吹着一般,由一个小木棍长成一棵小柳树。谁让你替他干活儿,你就替谁干,加班没计过费,一年下来,还就属你成生产小尖子。两年厂里派你去打那小地掷球。我就真奇怪,一样的活儿,到别人手里,怎么变不成你那样的。”
我走路有些不稳,由于两人挨得较近,竟肩膀扛了她的肩。见她善意地抿着笑,毫无一丝责备。
“啊,你全知道这些鸡毛蒜皮。你呢,我怎么一点对你不知,可你爸爸我真了解,一想你爸爸,我都不敢来和你搭腔。”
杨丽瞥我一眼,似乎嗔怪。
“我当然从家来,我家在离这儿150公里的一个小村子里。紧紧靠近黄河,一道道的河堤,四面环绕,我们家乡的路就是那一道道黄河堤,新鲜好奇吧,过了河,乘一叶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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