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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票
我以为我这辈子不会尝到站票的味道了。可是,事物总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规律,还是不经意间来到了我的面前。从张掖到酒泉,公路里程230余千米的路程,我们—我和出差的同伴,一路站立而行。由于路程短,所以我
我以为我这辈子不会尝到站票的味道了。可是,事物总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规律,还是不经意间来到了我的面前。从张掖到酒泉,公路里程230余千米的路程,我们—我和出差的同伴,一路站立而行。由于路程短,所以我们选择了据说是这趟线路上最快的车;由于赶回去晚上还要接远行归来的儿子,还想看南非世界杯的精彩比赛,所以选择会议会餐之后不再留住,当晚出发;由于行李多,在辛苦挤上晚点20多分钟的车门后,不再挪动――也难以挪动,车门内卧铺车箱铺位上坐椅上到处是人。这时候我才醒悟,从我们选择买这趟车的车票起,我们就选择了站着。
到也不埋怨站着的不好。我们两个站在车箱连接处,相互调侃。“还是站着好啊,能减肥。”“是啊,天天坐着,是该站着了。”调侃的话里有好多真的成份。“真的算不了什么。”同事吐了个烟圈说。站在这里的好处,就是不必顾忌“不许抽烟”的规定,不过铁定的,我就成了二手烟的受害者。“当年和母亲站着从清水回成都,两天两夜。还是站在厕所旁,那味儿真是的。”“这到也有好处,起码你们能上厕所。听朋友说,当年出差从郑州往回走,车箱里人挪不动一步,只好不吃不喝。”听谁说的我一下想不起来了,但他叙述时的痛苦,让我一直无法忘记。
“到也是。”同事靠在车厢上,美美地吸了一口烟。我也想起了当年站着的经历。“这真算不了什么。刚工作时在理发室,每个春节连着十来天的日子,就像过关一样。每天早上8点上班,晚上将近10点才能收工。只有中午吃饭可以坐一会儿。每天下班往宿舍走的时候,腿都是麻木的。”自己经历过的东西,自己感受过的事情,永生难忘。
“妈的,这破车,这辈子再也不会坐它了。”一位大汉甩着一条湿淋淋的毛巾从盥洗间过来,擦着脸和脖子,嘟嚷着从我们身边走过。他似乎是看我们站着,替我们表达着某种感情。等他坐下,我才注意到他是坐在一个软马扎上。“像是位东北爷们。”我听他说话嘎叭脆,简单地判断着。“不,他应当是山东人,他说话的特点很明显。”同事看来听方言的功夫更好些,虽然当时我有些怀疑。“你问问。”结果当然证明了同事的判断。他是山东潍坊人,从武威上车,已经在马扎上坐过了4个多小时。我不知道他怎样度过这几个小时的,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对乘坐的列车有这么大的意见。
“你们应当到你们购票的车厢里去,这里呆着,会影响我们的工作,也会影响其他旅客的。”当我踱着步子到软卧,试图在侧椅上坐会儿的时候,车厢列车员恰好出现在面前。我只好回到我的购买了票的“站位”上。虽然当时对列车员有些不满,但想想也就烟消云散,人家也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有什么好埋怨?这时候就能体会,每次出差坐在卧铺上,遇到上车拥挤而过的旅客时会产生的不屑和那些拎着物品挤到自己身上时产生的厌恶有多浅薄。“你们辛苦,我也不轻松。等你们下车前,我们还要整理好所有卧具卫生,列车还要返回兰州呢。”在我们车厢过道边收拾着卫生的列车员,跟我们说着她的工作。“不行,我们帮你收拾?反正我们站着也是闲着。”我对列车员说。同事也跟着附和。“是啊,我们没事干,站着也难受。”“行啊,欢迎。不过,这会儿人太多了,没法干呢。”“唉,这真是遗憾的事。”列车员个子不高,精神干练。对着涌进卧铺的短途旅客,她也没有办法。
上车时还能看见的光亮,随着列车的飞驰暗淡下来。快下车了,不少旅客都涌到门口。一位小姑娘,带着两个硕大的行李包从车厢头上挪过来。一位小伙子帮着她把一只大包挪到了我们的行李旁。小姑娘穿着时尚,脖子上戴着几串珠子,左胳膊上纹着青色长条花纹,耳朵上好几处金属耳环,眼睫毛长长的,有明显粘接的痕迹。她手里的手机没有停,好像与谁说来不来车站接的事。我看她的模样和所带的东西,估计是今年大学毕业的孩子。“你是那儿人,从那儿上车?”“兰州,我是敦煌人,”“该不是一出发就晚点了吧。”“没有,正点发车的。”“噢,你是不是大学毕业了?”我要在对这个小姑娘的判断上找回来点什么。“是啊,你怎么知道的。”“猜的呗。上什么学,学什么的啊。?”“学的外语。”姑娘似乎有意忽略了学校名称。“外语,很不错的。”“一般般了。”姑娘笑着。“在我们那儿,都是学这个的,好当导游。我们敦煌是旅游城市嘛。一个好导游,一年几十万的收入。”“是吗,那么利害。”同事也跟着一起讨论起来。姑娘继续淡淡地笑:“是啊,这都是外语导游。汉语导游就不行,才能收入二三万。”“差距真不小。希望你成功,下一次再见你成为一个富翁。”姑娘笑的灿烂:“那有这么快啊,还不得好几年熬。等你们来旅游,我给你们免费。”“可不能让你免费。只要你成功了,我们都会替你高兴的。”终点到了。我们最先走下了车,又回身帮小姑娘把她的大包拎下了车厢。我们的行李已完全地占据了我们的双手,夜色浓郁,人流纷涌,小姑娘在人流中一会儿就被完全湮没了,只有她的一声谢谢回响在耳边。
站了一路,走到地上拎着行李走来,感觉到的是久违了的踏实与轻松。
2010年7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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