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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爱的天空
父亲在别人眼里,谦恭善良,多才多艺。父亲在我心中还要补充上,书画说唱,样样精通。但父亲一生从未有过耀眼的光环,从未被紫气东来的祥云笼罩。一辈子没有轰轰烈烈的功绩,一辈子默默无闻在他艺术的那块自留地里耕
父亲在别人眼里,谦恭善良,多才多艺。父亲在我心中还要补充上,书画说唱,样样精通。但父亲一生从未有过耀眼的光环,从未被紫气东来的祥云笼罩。一辈子没有轰轰烈烈的功绩,一辈子默默无闻在他艺术的那块自留地里耕作。平平淡淡,甚至无所作为。然而,我敬重我的父亲。因为,无论何时何地,父亲都为我们撑起了一片澄碧明媚—父爱的天空。随便讲一个父亲的故事吧。准确点说是父亲和小偷的故事。
那年我上小学三年级。暑假和父亲乘公共汽车到乡下的奶奶家。父亲晕车,闻不得汽油味阖着眼睛倚在车窗口。我趴在父亲对面的窗口,欢快得像只麻雀哼着歌手舞足蹈看窗外的景致—青山,绿水,小桥,火车,葵花,羊群,草垛……乐得我忘乎所以。
一个小偷趁机抽走父亲放在身边的提包。等我回过神来,父亲已经觉察到了,他一把抓住提包带和小偷拉锯般僵持着。小偷是个跟我差不多一般大小的男孩。
车厢里乘客稀少,很快惊动了所有人。
谁家的孩子这样不学好,真该好好教训一顿!这小偷也太猖狂了,肯定是盗窃团伙的!大家七嘴八舌,有人建议司机直接把车开到不远处的派出所。
父亲很着忙的样子扶着座椅站起来一抱拳,对大家说,谢谢各位,不用惊动衙门了,一个小毛贼我自各能摆平,不耽搁各位时间,继续赶路,继续赶路。父亲摁住小偷肩头让他坐在自己身边轻声地问话。这令我很不解,两眼直盯盯的瞅着父亲。对过邻座的阿姨见了嘟囔着,怪不得呢,敢情认识。
小偷惊恐的眼神游移不定,怯怯地仰头看父亲的脸。看来,他是揣度父亲要怎样处置他,要么是想瞅空逃跑呢。父亲竟然没事样的掸着自己的人造革提包很和蔼地问他,你多大了?9岁。上学了吗?小偷摇头。哦,现在已经放假了。父亲自顾答。我寻思明明是放暑假了您才送我去奶奶家住几天的嘛,爸爸这是怎么了?
我没上过学,天天放假。小偷戒备地眨着眼嘀咕了一句垂下头,小偷的话逗乐了父亲。我可乐不起来,紧盯着小偷,生怕一不留神让他溜了。小偷不时紧张地望着车门口,两只手一会儿规规矩矩夹在腿间,一会儿藏到背后蹭着座椅套,一会儿身子险些滑到座位下面去,一会儿眼睛转到自己的脚上。我这才注意看,那是一双什么鞋子呀?一双破得不能再破的拱出了两只黢黑的脚趾头的解放鞋。
父亲说,说说吧,为什么要偷我的提包?同时自己又拉开了提包的拉链。里面只有一本牛皮纸封皮的工作薄,一支钢笔。小偷歪着头好奇地瞥了一眼,勾着头不语。显然他很丧气,包里没有一毛钱,还被逮住,怎么就看走了眼呢?
我为父亲着急,不是晕车晕的吧?父亲一向爱憎分明,像妈说的黑是黑,白是白清得天下第三。那第一的是怒铡陈士美的包拯,第二的是围棋子。我看父亲心肠是又软了,不送派出所就不送了,干脆批评小偷几句或者给他两个巴掌教训一下得了,何必跟他罗嗦呢?
父亲可倒好仍不紧不慢地同小偷说话呢。你是想要上学读书,可是家里没有钱,所以你想偷个本子和笔要好好学习是吗?
小偷听父亲这样说迅速抬头望了父亲一眼,迟疑了许久点点头。
父亲取出工作薄,撕下几页写了字的,把本子连同那支钢笔递给小偷。我的肚子都要气炸了,眼睛妒嫉得立刻要鼓出来,眼泪噙在了眼圈。我的上交本和作业本都是麻麻拉拉纸纹粗写上字很难看的黑草纸,还得反正面写满才能换一本新的。这还不说,尤其是父亲那支钢笔可是英雄牌的,是父亲的朋友从上海带回来送给父亲的礼物。父亲当宝贝样经管着,我也是才摸过二三回。这支英雄牌钢笔我渴盼了很久,笔杆笔帽浑身上下都闪着亮光,那写出的字肯定也精精神神的。父亲答应我上初中的时候才给我买一支新的。
可气的是父亲现在竟将这金贵的东西给了别人,还是小偷。谁知道他会写什么,没准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呢。
拿着,这是叔叔给你的,不管你能不能进到学校里读书,叔叔都相信你将来肯定有出息,不是令人憎恨的只会白白拿人家东西的小偷。信不信?男子汉,你敢不敢跟叔叔拉勾呢?
小偷狐疑地瞪大了眼睛看着父亲,不吭声也不接。父亲硬塞到他怀里。
好半天,小偷伸出他最小的脏兮兮的手指和父亲的大手拉在一起。父亲哈哈笑出了声,显然很开心。不远处的那位阿姨像看精神病患者那样看着我们,我蔫蔫的比丢了一本心爱的小儿书还难过。父亲呢,这会儿,倒好像不晕车了。还问小偷在哪儿下车,小偷支吾着在向阳村。那一站父亲送小偷到车门口,还同小偷挥挥手。小偷带着父亲的钢笔和本子跳进路边的壕沟里,转眼消失在一片金灿灿的葵花林里。
高三即将毕业那年,我们学校邀请市自学成才,自谋出路典型事迹的代表来学校做演讲报告。意在教育我们这些应届毕业生懂得,考不上大学也同样会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成功之路。
令我惊讶的是,其中一位最年轻的代表讲了刚刚我讲的父亲和小偷的故事。他流着满脸的泪水情绪很激动的说:我的今天应该感谢那位叔叔,一位好人。是他的宽容和激励使我成为一名新闻工作者。我从小没有父母,过惯了流浪乞讨偷盗的生活,过惯了被人欺辱殴打唾弃的日子。是叔叔改变了我的人生意识,原来我也可以像别人一样有出息,堂堂正正,挺直腰杆做人。以前从没有人这样瞧得起我。邂逅了那位叔叔以后,这些年我做童工,搬运工,挖煤,拾垃圾,炼钢,擦皮鞋,修自行车,在图书馆做清洁工。再苦再累在难,只要看见叔叔送我的本子和钢笔,想起叔叔说的话,还有我们的拉勾,再穷再冷再饿,我都咬紧牙关扛过来,没有做过一回贼。从一点一点自学认字开始,一笔一笔自学写字,一本一本读书充实自己……
应学校的要求,他又详尽的介绍了自己怎样在艰难中刻苦自学的过程。
最后,他竟然举起父亲当年送他的本子和钢笔。我眼前一亮,立刻认出来。本子上的“工作薄”红色仨字还那么清晰,那支黑色的英雄牌钢笔还是那么熠熠生辉。他说,这个珍贵的本子至今我也没舍得写下一个字,这支珍贵的钢笔至今我也没舍得灌过一次钢笔水。在我心中,它是那么圣洁和尊贵。我怕我曾经藏污带垢的手玷污它,更不忍洒下一滴墨汁,更无法忘怀那个小妹妹满眼嫉恨的目光和快要涌出的泪水。
我狂跳颤抖的心顷刻要从嗓子眼跳出,强忍着眼泪不要溢出来。我脸颊发烫,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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