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最大的损失
冬日的午后,我坐在老家堂屋前的阳光里,任阳光不停地穿透棉衣,穿透肌肤,直接射到骨头里。我只觉得一股股暖流在我的骨头里涌动,很快流遍全身,让我感觉到久违的舒服。每有一次这样的享受,我都会越来越深切地感受
冬日的午后,我坐在老家堂屋前的阳光里,任阳光不停地穿透棉衣,穿透肌肤,直接射到骨头里。我只觉得一股股暖流在我的骨头里涌动,很快流遍全身,让我感觉到久违的舒服。每有一次这样的享受,我都会越来越深切地感受到我这一辈子最大的损失是什么。我是农民的子弟,从懂事起,父辈们就教导我将来一定要上学,要好好学习,如果能考上中专甚至大学,国家就会分配工作,就会一下子跳出农门,再不用脸朝黄土背朝天地讨生活。所以我从上小学开始就努力学习,一路初中、高中、中专上下来,最后赶上了国家分配的未班车分配了工作,开始分到了企业,企业已面临破产,后经过各方努力,又进了政府部门,算是捧上了铁饭碗,虽然工资挣得不高,最终也攒够了钱在市里买了房子,正儿八经做起了城里人。但父母仍在农村,我要经常回老家看望父母。每每我都会陶醉在老家的阳光里。我虽然做了城里人,有还算不错的工作,应该是被很多人羡慕的,但我却再也不能经常晒老家的太阳了。在很多人的眼里我的这个想法可能是可笑的,因为很少有人在乎这个事,很多美女更是怕让太阳晒黑了,不管春夏秋冬,出门就弄把伞撑上。
城市里已找不到一片象样的阳光。阳光都被各种建筑物切割的零零碎碎,经常会因为反射晃到人的眼睛,却感觉不到一点温暖。楼房盖得越来越高,街道都被笼罩在楼房的阴影里。阳光从楼顶上就飘走了,很难照在街道上。所以街道上冬天阴冷,夏天闷热。楼房的阳台本该是一个晒太阳的好地方,但现在楼房盖得越来越高,开发商为了多盖楼,又把楼间距弄得很近,矮楼层一天中就见不到什么阳光,高层还好些。而人们又习惯把阳台封死,透进屋子里的那点阳光就更少的可怜。即便是这样的阳台,也没有得到真正的利用,只要到楼区里一转就会看到,大多数阳光都晾满了衣服或堆放着杂物。我楼房的阳台也是这样。全中国的城市有多少楼房的阳台没有得到应有的利用,有多少城里人一辈子都没有很好地得到阳光的滋养?他们因此身躯瘦弱,精神萎靡,把一辈子过得糊里糊涂。想想真是后怕。
老家的阳光冬天也是温暖的。老家的房子都是平房,都有一个大大的院子,院子里风溜不开趟,阳光不会被风刮走,照在哪儿就留在哪儿。坐在堂屋门前晒太阳是最好的。要不就去土墙的南墙根,土墙能吸住风,把风刮起的阳光留住。阳光一照在我身上,就一直钻进身体里,钻进骨头里。我的骨头每吸收一点阳光,就会更硬一点;每硬一点,我的身体就会更强壮一些;每强壮一些,我就更能抵挡一些生活的艰辛,而不过早地被生活击倒。老家夏天的阳光是清爽的。它和风一样会流动,能自由进出我的身体、血液,为我补充空气中新鲜的营养,排出我体内的杂质。能使我身体保持活力,头脑保持清醒。这样我就能干更多的事,干好更多的事,让我挣更多的钱和更好的名声。这也会让我的生活质量更好一些。我不知道因为我少照了老家的太阳,而给我生命带来的影响,会不会在我人生某一个关键时刻给我最严重的打击,而我无力反抗,只能眼瞅着它如洪水般汹涌而来。
我已近不惑之年,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我还要上二十年班就可以退休。到时候我一定要回老家定居,天天亲近久违的阳光。我想老家的太阳应该还认识我这个少小离家的游子。他可能把照射给我的阳光都替我收藏着呢,在我回老家定居后,再一点点地补给我,使我的老年生活永远阳光明媚。但这能补回我年轻岁月时的损失吗?(刘勋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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