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怀想

清明怀想

质简散文2025-05-12 08:50:06
纷纷细雨从青草的坡崖上,把怒放的桃花赶到了四月的江南岸。而故乡的四月是站成了烟雨暮霭中遥遥在高山顶上的一颗青松。如水的怀想,漫过往事的河堤,在暖春的阳光下驻留。清明时节,映山红一片片的开呀!如血的残红
纷纷细雨从青草的坡崖上,把怒放的桃花赶到了四月的江南岸。而故乡的四月是站成了烟雨暮霭中遥遥在高山顶上的一颗青松。如水的怀想,漫过往事的河堤,在暖春的阳光下驻留。清明时节,映山红一片片的开呀!如血的残红便开成外公墓地里一处凄美的风景图。
城市的楼台,蓄满落日的黄昏。青溪薄雾般的韶华拨开了枝繁华茂的幢幢重影。被明彩的霓虹妆点过的群楼厦宇,如一幅巨画从辉煌的灯塔尖顶处豁然抖落,而那朵被低垂夜幕挤压到天边淡淡的薄云,可是故乡的云么?那朵云的下面,可否还有外公的身影在忙碌?
而外公却永远在那年冬日的寒风中辞别了人世,告别了他倾入半生心血的林场,最后他如树上的落叶,葬入泥土,长久的睡眠,再也不会醒来。故乡的风依旧漠漠,故乡的阳光依旧寒来暑往,故乡的云依旧高空翻卷,却再不见一位慈祥的老人,驼着背把对树木的热情,如成熟的果子挂上枝头。
记不清外公没有驼背前的样子是怎样的高大挺拔,但现在我只能从他留下来那张发黄的照片里,瞥见他当年穿着军装的威武,也记不清外公是怎样从树上掉下来,把腰摔成九十度的弯曲。印象中的外公,身体永远是向前倾出,仿佛那背上搁了千重山万斤鼎,压制着使他的身子不能伸展自如,不能再像树一样刚直挺拔!
童年时光,由于父母忙于生计,我被安放在外公家。青山陪我成长,绿树伴我梦想,星星在发间穿梭。外公的房前屋后到处都是一片片果树林啊!还有对面山坡上一畦一洼、很大很广的林场,都是外公倾入心血浇灌的葱茏。四五岁的我便成了外公鞍前马后的小差使——给外公递根卷烟,拿个小竹凳,或者是外公接嫁果树时递给他所需的工具。而外公也会给我反反复复讲那些绵长而古老的故事,我一遍遍的听,永远都是充满了新奇和期待;外公一遍遍的讲,也是永远的不厌其烦。故事里,霸王别姬、薛平贵马踏十八川等好多故事情节在我幼小的心里生了根,每当夜幕降临,在屋外三条腿支起的窝棚里(那是为了看护林场搭建的小屋),小马灯晕出暖暖的光,空气中含着青草的味道,外公的故事成了哄我入睡的摇篮曲……
春天里,杏树、桃树、李子树、梨树,满山满坡次第绽放,那飘在坡头山腰上粉白粉白的花簇开得云蒸霞蔚,仿佛是仙界落下的浮云粉朵把整个世界轻纱薄雾般的包裹。果树林上的蕾,争先恐后的开,你方唱罢我登台,这是外公用粗糙的双手植出来的美景啊!于姹紫嫣红的花卉一齐开在春天的版图上,也开在我抹不去的记忆里。杏花儿挤满了枝头,满树的花苞苞就快撑不住了,一任粉白与绯红。阳光温和,微风缓缓,花瓣纷纷落在霞光里,希望殷殷飞在蓝天上。清明前后,桃红与李白争奇斗艳,小朵小朵的梨花成团成团的怒放,累累赘赘盛开的醉生梦死,我穿了妈妈缝制的那件金黄色灯芯绒、上面秀了小猫图案的衣衫,如一只放飞的蝶在花树下穿行飞舞,漫天飞散的梨花轻盈地落在我的发丝、眼皮、嘴唇、肩膀、衣衫的褶皱里,留下淡如水的芬芳。我格格的笑,外公看着我也笑。
六七月份正是杏儿橙黄离枝、桃李笑脸绯红的季节,熟透的杏子滴落在草丛中,大大小小铺满一地,吃是早也腻了的!外公和家人把杏儿掰晒在太阳下制成杏干贮藏起来,而我除了帮忙捡果子之外,总是对那些挂在枝头最高处、约莫六七分熟的果子充满了神往,这往往能挑逗起我想要拿下它的决心。于是趁着家人不注意偷偷爬树,呵呵!其结果总是杏子没摘到,一次次有惊无险的莽撞让外公的魂吓掉三分,当然也免不了一顿教训。儿时的我倒不是那种很顽劣的小孩,但却傻傻的,常会坐在河岸边的石头上朝着对面的山坡上喊,可始终让我纳闷的是,是谁在模仿我的声调?连续两三音的回响,渐渐消弱在山的背后,没了踪影。也可以傻到吃了好多苦杏仁差点送了小命,是外公背起我翻过前面的大山送我去了医院。这件事情在我的脑海里极其模糊,都是后来从家人的说笑中才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多么荒唐的事,如今看见才两三个月大点小孩吃药时还知道皱眉头,而我却为何傻到拿苦杏仁当糖吃!当时的难受到底是什么滋味,我没有感受,可外公每次说起这件事的细节时,我能看到他的眼里含满了疼爱和怜惜。
鸟儿飞的再远也还要回到自己的家,当我被妈妈从外公身边带走时,我哭,外公不舍!那时我已长到该是上学的年龄。家里的田野上一出门只有一望无际的平坦,除了路旁的杨树在风中寂寞的摇曳,要么就只有风从这家房的屋顶匆忙掠过那家屋顶。我极不适应这种空荡荡、冷清清的环境。我怀念外公的果树林,以及那些开花的树、结果的树,还有在野外的窝棚里看漫天繁星伴着月亮在山顶上出没,听夜莺小鸟在夜晚时的嘀咕,听小虫在树上爬行的微音,听外公的故事在山风的清音里绵延。可人一旦长大,有些东西注定要失去。每逢周末假期,外公挑着装满各种水果的篮子,从很远的山路上送来,也同时不忘折下几条树枝,上面有碧绿的叶,红彤彤的果,仿佛是在树上那样的鲜活生动。外公是想把整个春天和果林送给我。我看见外公的腰更弯了,弯到和地面成了平行线。
当我从千里路上赶回来,在病危的外公身边轻唤他时,已是他的弥留之际。外公微弱的张开了眼,口齿含糊不清,我在他身边他亦分辨不出是我还是妹妹,一阵沉痛的悲哀袭上心头,原来死亡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它能残忍的把人的生命从身体里剜走,也能把人的记忆从衰老的思维中夺走,而人的身体只是时间的容器,一旦容器的时间装满了,容器就会碎裂,身体的主人也会跟着死亡,面对浩瀚宇宙,终究如尘土飞入冥界。外公走了,妈妈说阴阳隔着一张纸,外公在纸的的反面,在黑暗中看着我们。
清明前后是给亲人上坟的日子,但远在他乡的我回不去,在城市里,节前街道的十字路口上,同我一样有许多烧纸的人,在地上用树枝画个圈,为故去的灵魂搭建一个临时的驿站,我在纸钱上写上外公的名字及地址。燃烧着的火苗一簇簇破入黑夜,在暗中默默地化为灰烬,只是不知道外公的足迹能不能准确的找到这里,在此停步,从火里取走冰冷的银两。火舌是反方向的爱,舔着隐身在黑暗中的人,但一夜风吹过,天亮后,地上只留下隐约的灰痕,淡淡的,不言不语。而晨光却像轰隆的火车,正从时光里呼啸而过。
春天的树木正在抽枝吐翠,但路上仍然有残冬遗留的
标签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