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倾國
雨绾原以为她今生便如此浑浑噩噩虚度。直至那日。晨起推窗,烟雨濛濛景萧疏。忽见飞楼插空,雕甍绣槛,似真似幻。二楼窗台上垂下深翠绿影,侧旁设一长案。其间数十人皆着锦衣华服,相谈甚欢。似是贵族世家子弟聚筵。
雨绾原以为她今生便如此浑浑噩噩虚度。直至那日。
晨起推窗,烟雨濛濛景萧疏。忽见飞楼插空,雕甍绣槛,似真似幻。
二楼窗台上垂下深翠绿影,侧旁设一长案。
其间数十人皆着锦衣华服,相谈甚欢。似是贵族世家子弟聚筵。
唯有一人一袭玄色锦衫,于喧嚣中自斟自酌。幽眸华光明灭,身形伶仃间带了潇洒自如的气质。
那般风雅恣意,霎时竟令得满室贵胄皆沦为失色背景。
她不禁低低讶叹,世间倒真有此等俊逸脱尘之人。
他似是察觉到她的注视,回眸正对上她的目光。
施施然勾唇举杯,朝她所在的方向一邀,随即一饮而尽,风流无限。
她倏地一愣,低下头去,面上不禁飞上一抹红霞。
不料再抬头看去,那楼宇竟开始瓦解消散成朦胧雾气,逐渐淡薄。
而他,亦随之影化成虚无,不留一丝痕迹。
她有些疑惑。
怅然若失的伸手,试图触到他遗留的气息,却只有冰凉细密的雨丝划过指间。刺骨奇寒激得她为之一颤。
只是白日青天梦一场么?
她后来得知这便是百年难得一遇的“鬼市”。
虽是镜花水月虚华景,然而千里之外处这幅情状是确凿发生着的。
她如同溺水的人突然攥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既然是真实存在,海角天涯,她总有一天会找到他。
自此一边婉拒所有聘礼媒人,一边拼命的暗中打探之于他的讯息。偏执,而又决绝,换来的是所有人的不解。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大抵说的便是这样吧?
三年光阴稍纵即逝,父亲政绩卓然,调往京城任职。她亦随父亲赴京安顿。
此时正值溽署,夜间闷热难耐。行至临安,雨绾忍不住掀帘,将头探出窗来透气。
殊不知只无心一瞥,便看见侧前多了一人御马缓行,气度轩然。
他就这样突然这样真切出现在她眼前,让她欢喜得快要叫出声来。
如画眉目一如初见,就连漫天星光熠熠都不及他半分耀眼。
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心底似乎有什么情绪丝丝缕缕蔓延开来,丫鬟听见她咯咯的清脆笑声,问她何事饶她这般欣喜,她笑而不答,不着痕迹的松开了手。
窗帘复又垂落。
她心下想着,明日起当要好好拾掇一番了。
旅途劳顿,她因着憔悴了些许。好不容易兜兜转转觅得意中人,她怎能不装饰成这个年华最美好的模样展现在他面前?
次日她才知晓,他是父亲同僚之子,同样赶赴京城办事。昨晚偶遇,顺道同行。
他叫宋轶,年方十九,比她大了一岁。
她和他很自然的被父亲介绍相识——可他的礼貌恭谨,分明昭示着对她的陌生。
她有些郁郁,他竟已经忘得干净。
好在二人兴趣相投,不一会儿就互相变得熟络。
他说他才从塞北游历回来,因此想要亲自回府给父母报个平安。
他在路上跟她讲了很多异域奇闻,一件接一件,实在有趣得紧,逗得一向矜持的她都频频展颜。
一路有他的陪伴她心情变得愈发的好,连父亲也说她爱笑了许多。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啊,她低低的笑。
这是与他同行的第十二天。
雨绾早早醒来,便看见晨光熹微中,宋轶正收拾着什么。
他对揉着惺忪睡眼的雨绾清朗一笑,清秀的容颜上难掩喜色。
她懒散的打了声招呼,便去吃早茶了。
回到驿站楼底,正巧赶上宋轶翻身上马,干脆利落。
未等她开口问询,他便策马扬鞭而去。
滚滚尘埃散尽,空留蹄印一路向南。
她的心漏跳了一拍,似乎有别样的预感。
但是她抱着侥幸的心理告诉自己,他只是去办些事情,不久就会回来。
可一整日也未见他归来的身影。
直至夜色降临,她再耐不住性子,便差了丫鬟问问父亲。
原来,他是转道去接他的心上人。
夜里灯下她提笔挥毫,几滴滚烫的泪落在她留给父亲的信上,碎成玲珑剔透的小花。终于,一直隐忍着的情感一泻千里,无可抵挡。
她不辞而别,只身前去寻他。
纵使从最开始就仅是她一个人的漫长相思和痴狂。
她沿着他离开的方向,一路打听一路追赶。
任由一袭如血红衣沾染风尘,纵使满头如墨青丝随风散乱,这次她不问结局,只求无憾,她要亲口倾述她这数载的心意。
她终于凭人所述寻至十七里外的锦屏苑。
那对眷侣相约会面的地方。
果然她隔着雨幕远远便瞧见宋轶的颀长背影,所有复杂的心情却在欲开口时变成决堤的泪水。
无语凝噎。
四周静寂,雨珠在叶上扫出一道细长的水痕,滴落。她怔怔看他一手执伞一手揽了另一女子入怀。
晚霞满天,燃烧般的寂寞色调将相依的人凋零的花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这画面美得讽刺。竟生生逼得她一时失语。
她边哭边轻轻的笑,泪水湿了面颊。冰凉细密的雨丝划过指间,刺骨奇寒激得她为之一颤。
天际有双燕归来细雨中。
当真只是,虚华散尽空梦凉。
当真只是,白日青天梦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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