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怕怕宝贝成长记
叶小落怕黑,怕寂寞,怕一个人过马路。叶小落是“怕怕宝贝”,是爸爸的,是妈妈的,也是依扬的。但是,命运之神知道,怕怕宝贝总有一天会长大的。(1)妈妈,我没出息,我怕那一年,落落十岁,被连哄带骗地住进了属
叶小落怕黑,怕寂寞,怕一个人过马路。叶小落是“怕怕宝贝”,是爸爸的,是妈妈的,也是依扬的。但是,命运之神知道,怕怕宝贝总有一天会长大的。
(1)妈妈,我没出息,我怕
那一年,落落十岁,被连哄带骗地住进了属于自己的房间。
看着夜幕被太阳公公狠心地拉过小窗,看不见星星,也看不见月亮。落落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暗色里,坏女巫正恶狠狠地盯着她,带着她那把又脏又破的扫把。叶小落说,不能睡,不然会被巫婆吃掉的。她怕极了,用被子把头蒙住,嘴里学着妈妈的样子骂自己:“这么大还怕黑,真没出息。”转念一想,又说,“其实怕黑的人不是一直没出息,只有怕的时候才没出息。”
叶小落有些迷糊了,在被子里大口喘着气,连自己放了个屁都不知道。当那臭臭的味道钻进她的鼻子时,她全醒了。不好,是坏女巫的破扫把!叶小落吓得哭了,一下蹬掉被子,扯着嗓子喊道:“妈妈,你快过来吧!我没出息,我怕,你快来啊……”终于,妈妈带着一脸睡意进来,一边帮她擦着那张哭花的笑脸,一边讲着故事:“从前有个白雪公主……”讲了一句,叹了一口气,“她有一个很坏的继母,”又叹了一口气,“坏继母有一面魔镜,”又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妈妈这样到底叹了多少次。因为怕怕宝贝困了,她睡着了。
(2)爸爸说,叶小落是胆小鬼
那年,叶小落十五岁,读寄宿高中。
第一次离家,心里的好奇和欣喜像绿原上的草一般疯长。然而,过了几天,就枯了一大片了。叶小落不太会和宿舍里的女生搭话,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想问一句:“你叫什么名字?”,一紧张张口却成了,“你知道厕所在哪吗?”结果,被问到的女生用手指着宿舍卫生间的门,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叶小落去食堂买饭,总是悄悄跟在几个女生后头,做贼似的。到了食堂,有时候也只买白饭,因为卖菜的那个下巴尖尖的妇人,越看越像白雪公主的后妈。她是会在苹果里下毒的,叶小落不敢买,怕被毒死。
这个晚上,下了自习,宿舍里的女生三五成群地回去了。也有人叫她,她支吾着说待会儿,然后一个人跑到学校人最多的电话亭。拿着话筒,哭着喊:“爸,我好想你啊。我以后再也不挑食,再也不说妈妈做的菜难吃了。我想你,想妈妈,我想回家啊……”
另一头的爸爸心疼地骂:“叶小落是胆小鬼,什么时候都长不大。”说完,又一句一句哄她。挂断电话的时候,有个人递过一方白色手帕纸。叶小落说谢谢,却看见宿舍里的女孩竟都围在她身边。新选的宿舍长柔柔地说:“大家看你这么长时间没回来,就急着出来找你了。”
叶小落听了,“哇”地一声扑进宿舍长的怀里了。几个女孩都吓得脸色惨白,说不出话,只有叶小落毫无顾忌地把眼泪鼻涕直往人家身上蹭……
(3)依扬说,叶小落,牵住了,我就不会放手
那一年,叶小落二十岁,在北京读大二。
二十岁的叶小落,留着长发,很温柔。她喜欢穿着草色的休闲服,踏着干净的白球鞋,迎着阳光走路。不过,经常走着走着,就会停下来。因为二十岁的叶小落,依然不敢一个人过马路。
叶小落经常会想念家乡,想念那个没有红绿灯的小镇。小时候,每逢过马路,她总会左手牵着爸爸,右手牵着妈妈。四只手握得紧紧的,就好像全世界所有的幸福都被握在了掌心里,只要有一丝缝隙,幸福就会跑光了。
北京的马路宽得吓人,叶小落觉得像银河。她很少一个人过马路,害怕自己还没走过去,绿灯就会灭的。她习惯牵着朋友的手,不然就是往人最多的路口跑,然后站在人潮的中央向对面的绿灯迎上去。朋友都说她是小孩子。她却说,喜欢被人群包围的感觉,很安心。
一天,叶小落去市里买有关考研的书。等了很久的车,回到学校附近的时候,天有些晚了。那天很热,在过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她等了很久都不见人。绿灯亮了,一辆辆车如铁卫军列阵左右,仿佛两军对垒。一股莫名的压抑裹着巨大的恐惧一下子钻进叶小落的心底,猛烈而猖狂。她眼睁睁看着绿灯变成红灯,红灯又变成绿灯,在心底骂了自己几百遍,却始终迈不出步子。
终于,在绿灯第十一次变成红灯的时候,二十岁的怕怕宝贝哭了,很没出息地哭。她突然好想被爸爸妈妈牵着手,幸福地走过去。可现在,天快黑了。
“你没事吧!”她转过脸,是依扬。她认得他。在学校的图书馆,叶小落总是喜欢坐在二楼阅览室靠左边第三个窗户边,而他,却总是在第四个窗户边。两个人经常面对面坐着,中间隔了一个座位,不知什么时候坏了一个桌脚,所以没人坐。他们从未说过话,叶小落也只是在借书单上知道了他的名字。不过,她却很喜欢这个名字,“依扬”,她甚至有些习惯他们这种有些距离地坐着。
他递过手帕纸,淡蓝色的,有淡淡的绿茶香。叶小落默默地接过来。终于,她咬着嘴唇小声说,“我们一起过马路吧!”依扬笑了笑,笑得有些奇怪。他突然伸出手,把叶小落的手轻轻握住。叶小落竟忘了挣脱。夕阳里,他们的影子拖得老长老长。叶小落想,这个男生的手怎么和爸爸妈妈一样舒服呢?
到了对面,她试着挣开,却被握得更紧了。叶小落看依扬的眼睛,明亮的眸子里似乎有柔柔的水光。两个人站在那里,依扬的嘴角挂着浅浅的坏笑:“中文系害怕过马路的叶小落,你以为我牵住了,还会放手吗?”
叶小落愣了半天,终于明白,在这个秋天,有一枚爱情的落叶飘在他脚边。
而今,叶小落依旧做着胆小而又有些任性的怕怕宝贝,怕黑,怕寂寞,怕一个人过马路。但所有的人都相信,怕怕宝贝终究会长大的。迎着风,怕怕宝贝的手掌,在被许多人紧紧握住之后,已经捏进了永远不灭的阳光,足以温暖的每一次严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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