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岁月中的爱
父亲属羊,可他一点也没有羊的温顺、驯服,倒象一匹烈马,火爆性格,又兼有牛的倔脾气,三句话不对头,就又吼又骂,火性立刻被点燃。母亲属鼠,年轻时谦良温顺,少言寡语,一副贤妻良母的形象。虽说上了年岁后话多了
父亲属羊,可他一点也没有羊的温顺、驯服,倒象一匹烈马,火爆性格,又兼有牛的倔脾气,三句话不对头,就又吼又骂,火性立刻被点燃。母亲属鼠,年轻时谦良温顺,少言寡语,一副贤妻良母的形象。虽说上了年岁后话多了起来,碰到不平事也有义愤填膺的犀利言辞,慷慨激昂的争锋论理,但这并不妨碍母亲与人为善,乐于助人的好口碑。
父母的结合,双方脾气正好中和。父亲爱发脾气,母亲能默默忍受,间或争吵几句,马上也偃旗息鼓,雨过天晴,一副天下太平的景象。
我想,父母经媒人说合后,双方肯定是十分愿意的,当时,父亲年轻英俊,母亲端庄清秀,他们相互爱恋而又互相倾慕。虽说不能经常见面,也没有写情书的习惯,可他们心中互相装着对方,对方的形象在心中扎了根,发了芽。姥姥曾说漏了嘴对我们讲,母亲未过门前,常呆在玻璃窗前,望着外面,轻轻地喊着父亲的名字,而听奶奶说,母亲是坐着花轿娶回来的,这在村里十分罕见。母亲很是风光了一番,父母的婚礼也一定十分热闹而隆重,母亲幸福而甜蜜,沉浸在爱情的温馨中。
父母结了婚,他们不会像现在的年青人一样,两人卿卿我我,你拥我抱,或坦率直白的表白自己的爱,他们的爱情存在心中,用感觉、用默契来显示释放心中的爱意。在那清苦的日子里,母亲在地里忙完一天的繁重劳作之后,晚上才点上煤油灯为我们四个子女,缝衣做鞋。半夜醒来,豆大的灯光下,父亲捻着麻线,母亲纳着鞋底,转动的拔锭和“哧溜”“哧溜”的拉线声,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是那么清晰而悠长,有时延续着响到天亮。累了母亲为父亲捶一捶困顿的后背,父亲则给母亲揉着发酸的脚踝,他们的眼里困容显现,但不时对望一眼,满含爱怜,心中洋溢着幸福和温暖。真诚呵护的爱情,陪伴他们度过清贫艰辛的生活。他们用一生的坚守,品味着爱情的滋味。相伴着日出而作,日落而归,相依着躲避风雨,迎接朝阳。寒冬里的一袭棉衣,猛雨中的一顶草帽,劳累中的一句问候,闲日里的一个眼神,都演绎着那份日积月累厚积的爱。没有撒娇亲昵,没有甜言蜜语,他们用最简单的细节,诠释着爱情,注解着人生。油盐酱醋、米谷豆粱,一天又一天,在这平淡、繁琐的日子里,酿造着爱情的美酒。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农村正是粮食奇缺,而农活最重的时期,父母相拥着那一份美好的爱情,陆续养育了我们四个兄弟姐妹,期间还穿插着舅舅结婚,姥姥治病,二姨出嫁诸多事宜,由于姥爷去世的早,这些事无疑都落在了父母身上。他们用无私的爱,超人的奉献,撑起了一片艰辛生活的蓝天。以父亲的脾气,免不了有时候与母亲争吵几句,顶撞几句,但这些都无伤大雅,他们彼此适应,互相磨合,努力地达到默契,父母怀着虔诚的心,用智慧,用技巧,精心制作这清贫时期的爱情大餐。在我考上大学后,父母白天在地里繁忙的收秋,晚上还要为我赶着织毛裤,整整一个月,父亲用粗糙的手,撕羊毛,拧毛线,母亲一针一针的织毛裤,灯光伴着星光辉映。收到妹妹告知织毛裤经过的信和那条沉甸甸的带着父母体温的毛裤,我泪眼婆娑、泣不成声。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我心中吟诵着这首诗,眼前却浮现出父母夜晚织毛裤的情景:父亲一丝一丝地拧着毛线,不时用手捶着后背,吃力地支撑着酸困的身体,母亲披着棉袄,皴裂的指头上血迹洇洇,眼睛里满是血丝,打着呵欠,上下翻飞跳动着手中的银针,直到困得双眼睁不开了,才相扶着在寒夜中入睡。对子女的爱,加深了父母彼此的感情。凭着忠贞的爱,父母肩并肩,心连心,闯过了生活中的一道道难关,烹制出平凡生活中的一道道可口美味的爱情大餐,让生活变得芳香四溢,回味无穷。
我们是他们爱情的结晶,但却不是他们爱情的全部。子女们眼中看到的只是父母表面夫妻生活,但绝不是爱情的核心和精髓。父母的爱情生活用的是独特的专用密码,只属于或存在于他们之间,别人是无法破译的,也无法解释的,那是心有灵犀一点通的感觉,那是用语言无法表达的直觉。
如今,父母已年过花甲,四十多年的风雨历程,洗礼着他们的爱情,也见证着他们的爱情。儿女们不在身边,他们相濡以沫,在争吵着扶持着走过岁月的每一分钟,独守着乡村那一方净土。还在继续烹调历久弥新的爱情大餐,那日益老道的火候,精湛的技艺,一定会烹制出愈加浓香的美味爱情来。祝福他们吧,我亲爱的父母,你们没有轰轰烈烈的恋爱,但你们的爱情弥足珍贵,你们没有刻骨铭心的恋情,但你们的爱情天长地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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