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之缘(三)

海之缘(三)

疏窳散文2025-05-02 19:13:29
真正和大海结缘是在我回城后,我万没想到自己的一生会和大海紧紧相连。每天的清晨,我都会沐浴着海风看日出,又会在夕阳下观潮起潮落。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我看过璀璨的朝霞,观过绚丽的夕阳,看过凶猛的海啸,观过
真正和大海结缘是在我回城后,我万没想到自己的一生会和大海紧紧相连。每天的清晨,我都会沐浴着海风看日出,又会在夕阳下观潮起潮落。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我看过璀璨的朝霞,观过绚丽的夕阳,看过凶猛的海啸,观过飞溅的浪花。这一看就是三十多年,以至于对大海由最初的惊奇,欣喜、到后来的苦涩,麻木不仁。
我的工作是和来来往往的巨轮打交道,工作时间从清晨6点至晚22时结束,这让我尽情饱览了大海一年四季的风景。我们的工作室在大楼的顶层,上面布满了天线,专门接收无线电波,窗外就是碧波万倾的大海了。我还记得第一天上班时的情景,推开窗子,海风伴着海腥味涌入,站在窗口眺望,远处海天相连,几艘巨轮停泊在海面,那高大挺立的船桅和抖动的缆绳象善游万里的银鳗。海中间有一座闻名遐迩的岛屿,那山水相连影影绰绰起伏的小岛,象万里长城逶迤连绵。晨曦中,突然从海面跳出一个崭新的太阳,瞬时,绯色的霞光照耀着海面,海水粼粼闪光,真是绚丽多彩,美不胜收。耳边伴着潮水的哗哗声,我便开始了一天的工作。傍晚,晚霞似一幅红色的飘带,慢慢的移到山后面去了,只在极远处留着逶迤山脊的淡影,潮水哗哗的退去了,露出了一大片光滑的沙滩,那些贝壳,鹅卵石,小海星,都被搁浅在沙滩上,引来一群的孩子的追逐玩耍。
夏天观海最美,海面波纹不起,海鸥飞翔蓝天,令人想起“海阔凭鱼跃,天空任鸟飞”的意境。我经常倚窗凝海,心会随着海水的起伏而振荡。大海平静时,我的心会宁静安祥,大海沸腾时,我的心会激昂跳跃。思绪会在大海的波浪中驰骋,感叹大海深邃,浩瀚、宽广博大的胸怀。大海是自由的领地,是梦的摇蓝,是力量的象征,也是生命的源泉。在它浩瀚的胸怀里,人,是多么的渺小和微不足道。夏天也最怕引发海啸,有一年下大暴雨,连续下了两天两夜,小城发生了一次地震,引发了海啸。这次带来的后果使小城唯一的邮电大楼震塌了一角,海水漫过码头,冲到马路上,水深漫过腰部,害的我们都回不了家。到冬天观海最为壮观,海风肆虐,惊涛骇浪,海水撞击堤岸,激起丈余高的浪花,四处飞溅,巍峨壮观。
每到冬季,也是我们工作最为繁忙的时候,迎来送往的船只,要求避风,避险、抛锚、领航的电报络绎不绝。也是最易发生海上遇险的季节,我们每个工作人员都格外当心。值班时,我们会耳机不离身,聚精会神捕捉瞬息万变的滴哒声,就怕遗漏了任何异常声音,因为这关系到国家的生命财产,责任重大。这异常的声音就是SOS信号,我们最怕收到它。SOS是国际海上遇险信号,也是死亡的信号,任何国家的港口船舶听到它都要无条件的去营救并给予方便。这是国际海难遇险规定的。在我们刚进学习班时,这点就深深的烙在了每一个学员的脑海里。在报务员的生涯中,有的人干了一辈子也没遇过险,而有的人刚干就遇了险。我们学习班共有60多人,大多数是男生,毕业后全上了远洋货轮当海员。有一个C姓同学,毕业第一次上船就遇了险。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季,漫天大雪,海风呼啸,货轮在海里搁浅,非常危险,船长让他发遇险信号,此同学第一次单独工作,海上的经验是零,接到船长的指示他慌了神,手指发抖,机器也打不开,当然SOS信号未能发出。所幸船最终安然无恙,但事后令人后怕。我想,在当时的情景中谁都会发慌,因为我们是新手,这需要一个历练的过程。在航海中,如果遇险,最后离船的则是船长和报务员,这是航海的规定。岸上的报务员同样责任重大,如果收到SOS信号就要及时汇报,紧急处理,为船上争取时间,减少不必要的伤亡。在每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我们头带耳机,沉浸于滴哒的电波中,在噪杂的声音中捕捉自己的目标,然后快捷的抄报发报,这一干就是三十多年,以至于得了职业病,听不得高声喧哗,听不得任何噪音,甚至家中自来水管的流水声也受不了。白天轮船驶来了,我们能从窗口远远的望见那高大挺拔的桅杆,船离港了,我们就会看到轮船烟囱冒出的浓烟和鸣笛声。
春夏秋冬倏忽而过,我就这样与大海结了缘,在海浪的波涛声中,伴着电波和潮汐度过了大半生。回首前行路,体验人生百味,充满着各种挫折和磨难,那注定的,人为的天灾人祸,会在你猝不及防时突然袭来,会砸的你晕头转向,不知所措。我感概造物弄人,常常“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我始终摆脱不掉苦难的沼泽,深一脚浅一脚在人生路上挣扎,那与生俱来的性格特质因难以圆滑世故而焦头烂额。我常常在孤独的夜晚,独守着一盏清淡的灯光,耳边回旋着如泣如诉的乐曲,那缓慢,低沉,清晰,细腻的旋律,宽广之中透着孤独,哀怨和思恋……流光容易把人抛,情到深处,才知一句别离竟是人生莫大的劫难。我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中,流了几世也流不完的泪水,承担着属于自己生命中那份独特的疼痛。那泪化作雨,流入嘴中,渗透灵魂里,咸而涩如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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