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的淡泊梦

迎春的淡泊梦

旌帜杂文2025-11-11 16:29:16
迎春这个人物在雪芹的笔下相对薄弱,没有多少精彩的戏分,而且她也没有过人的才华,就在“金鸳鸯三宣牙牌令”那回,四位贾府千金独迎春说错了令,押错了韵,可见迎春的文化修养在四千金中的确是较低的。她的性格随和
迎春这个人物在雪芹的笔下相对薄弱,没有多少精彩的戏分,而且她也没有过人的才华,就在“金鸳鸯三宣牙牌令”那回,四位贾府千金独迎春说错了令,押错了韵,可见迎春的文化修养在四千金中的确是较低的。她的性格随和,凡事喜欢息事宁人,在书中被称之为“懦小姐”,甚至连她的奴仆都欺负她“好性儿”。和迎春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三小姐探春,如果说三小姐探春是一把锋利的矛,那么,二小姐迎春则是百折不挠的盾。迎春对事对人总是逆来顺受,面对责难,她总是沉默,并不抗争。邢夫人说她是“心活面软的菩萨”,怒斥她一样是姨娘养的,为何不及探春一点儿。迎春给人的印象是憨厚老实,称她为“懦小姐”名副其实。的确,迎春是有懦弱的一面,但也应看到她甘愿淡泊的性情和对贾府的失望与无奈。
迎春的性情甘于淡泊,对人对事总是顺其自然,不愿意干涉,更无力抗争。在第七十三回书中,迎春的奶妈因为赌钱把这位“懦小姐”的累金凤偷出去做了赌注的抵押,借贾母的查赌风波被抄了出来,这位乳母的儿媳玉住儿(欲住)来求情,被迎春的丫鬟绣橘(休急)顶了回去,要她马上赎回累金凤,这位刁钻的乳母儿媳耍起了小聪明,欺负迎春好性儿,编了一套假帐,说补贴迎春的伙食倒填进了三十两银子,想借此赖累金凤的帐,这使得她妈妈偷了东西好象还变作有理了;对此,绣橘立马进行了反驳。但这位“懦小姐”的态度是:“罢,罢,罢,省些事吧,宁可没有了,又何必生事”;“罢,罢,罢,你不拿了金凤来,不必牵三扯四的乱嚷。我也不要那凤了。便是太太问起,我只说丢了,也妨不着你什么的,出去歇歇儿罢,何苦呢!”。她的丫鬟却是又气又急,说了一大通反驳的话,然这位“懦小姐”干脆拿起了一本《太上感应篇》看了起来。这真是急丫鬟遇上了慢小姐,急也无奈,还是干脆“休急”。
迎春的为人处世态度深受道家“道法自然”思想的影响。她对人对事是这样,对待自己的人生也是这样。可是,在这样险恶的人世间,在贾府这样明争暗斗的环境里,哪里有可容她甘于淡泊的自由天地。对命运不抗争,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下场。这一点,她和三小姐探春又是鲜明的对比;探春对命运是奋起抗争,总想自己把握自己的命运,而迎春则是逆来顺受,这也注定了迎春的可悲下场。
迎春是姨娘养的,她的生活空间完全是夹在家庭矛盾的中间的。迎春的父亲贾赦是荣府的长子,但在荣府并无实权,而她的母亲邢夫人又不是亲娘。这样,她在贾府中可以说是无人真正的关心疼爱她,而且常处于赦、邢同王夫人一派的争权矛盾中。邢夫人希望她能争口气,或可做他们争夺贾府权利的左右手,但迎春的表现往往令他们很失望。迎春早已经厌烦了他们家庭之间的明争暗斗和争权夺利。她对出现的家庭矛盾总是表现出冷漠回避的态度,总是能躲就躲,得清静就清静。也许,这位“懦小姐”早就看穿了这场争权夺利最终不过是一场空。迎春对贾府内部的家庭斗争保持旁观者的态度不失为一种明智的选择,但对自己的命运她不能也不想去改变什么;未来会怎样,她左右不了,也不去想;这种对待命运的态度就不可取了。她表现出的淡泊也有无奈的原因。她对贾府的生活可以说是绝望的,她对这种绝望的生活无力改变,也无力去抗争。若说她修养好,这是有的。她处在贾府水深火热的矛盾、斗争中,总能心平气和,波澜不惊,这确也是常人难及的地方。
迎春对待生活、对待命运的放任自流和不加抗争,实在是有其无奈、被迫的原因,在那样的男权社会,抗争需要多大的勇气!而且很可能是徒劳的。她的淡泊、好性儿有看破的成分。“男权主义”只手遮天,女儿的命运一点儿也由不得自己。对于这一点,迎春明了,也绝望。迎春对待人生算是悲观主义者,这从后来她被象商品一样地典押给了“中山狼”孙绍祖而毫无怨言和反抗就可以看出。迎春的内心世界是痛苦和矛盾的,说迎春老实,好性儿,那只是直观感受,而我们读者需用理智的头脑去加以分析,才能理解《红楼梦》中的迎春这一角色,否则,易上雪芹障眼法的当;我们不仅要看到迎春的好性儿,看到她的懦弱和修养,也应该看到其背后水深火热的家庭斗争,以及这些环境及家庭斗争给她造成的压力和人格上的影响。
迎春是绝望的封建社会妇女的缩影,也是封建男权社会的牺牲品,她的悲剧在当时的封建社会也许不成为悲剧,至少在贾赦、孙绍祖之流的眼里不是悲剧,但在雪芹的眼里,在宝玉眼里,在如今的人们的眼里,她的故事和命运却是封建社会普遍存在的不幸和人间之大悲。
诗曰:
息事宁人“懦小姐”
芳情脉脉只自遣
寻得清心淡泊志
奈何命舛赴黄泉
2009年4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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