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透视卡夫卡的微观世界
世界其实是一个客观的世界,但因为人心的不同,这同一个客观的世界在不同人的眼里会呈现出千万不同的样态。比如在卡夫卡的眼睛里,和在歌德的眼睛里,世界肯定是迥然相异的。正如托马斯.曼所说,“卡夫卡是一个梦幻
世界其实是一个客观的世界,但因为人心的不同,这同一个客观的世界在不同人的眼里会呈现出千万不同的样态。比如在卡夫卡的眼睛里,和在歌德的眼睛里,世界肯定是迥然相异的。正如托马斯.曼所说,“卡夫卡是一个梦幻者,他的创作经常是完完全全以梦的特点构思并写出来的。它们把各种梦的那种不合逻辑的、压抑不安的滑稽模样,这种奇怪的生活的影子游戏精确地描摹出来。”卡夫卡的小说很多是残篇,有些甚至是日记式的,随笔性的,心血来潮式的几段文字,即使完成的小说,也有一些结尾看上去不了了之,但卡夫卡的代表作,还是结构完整,中规中矩,甚至布局紧凑的,如《司炉》、《判决》、《变形记》、《中国长城建造时》、《在流刑营》,其中我个人比较喜欢最喜欢《司炉》和《判决》,大概主要因为二者有经典小说的布局,是卡夫卡在结构上非常完美,符合我们阅读习惯的作品。
《变形记》:外形变了内心没变所带来的痛苦
在《变形记》中,作者描写了一个叫格里高尔的青年,他有父母,有妹妹,有一个看上去和谐、温暖的家庭。某天早晨,格里高尔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甲虫。格里高尔先是行动受限,变成甲虫之后他有一个巨大的圆形的身体,下面很多细小的腿,挪动非常艰难,时刻受到限制,这是身体受到的限制。随之,他失去了人类的语言,用他同事的话说,“这是动物的声音。”语言的丧失带来了与人类的情感隔离。连母亲看到他的时候都大喊救命,往后逃离。但就是在这种时候,格里高尔想的还是“一家的未来都有赖于自己,”因为此前他一直通过艰难的工作为全家糊口。为了避免令人恐惧,变形后的他退缩到自己房间,却因为身体变宽,无法通过门口,被父亲猛力一推,“猛地远远地弹进了他的房间,顿时满身鲜血淋漓。”
格里高尔的痛苦都是不被家人理解的,“他们肯定也不愿让格里高尔饿死,但也许他们与其亲眼看他怎样吃饭,还不如听人说他怎样吃饭。”“他们肯定”这四个字,说明了这想法来自格里高尔,他从亲人的角度来看待自己的境遇。这里面所透出的心理的细微、敏感与悲伤,那种微观的痛苦的内心世界是令人惊异的。外在变形,内心没变,周围的环境对他来说随之发生了彻底的改变。
母亲和妹妹还是保存一些日常生活延续下来的亲情,尽量照顾格里高利的生活,尤其妹妹,在父母都不敢看到这只怪异的甲虫后,只有她还在想方设法整理他的房间,抬走家具,让他行动更方便些。但也就是在这个过程,为了一幅心爱的画不被妹妹拿走,保留下他以前作为人生活时的唯一物品,他到处爬动,不意碰见并吓住了母亲,这时父亲回来,格里高尔其实很想尽快回到自己的房间,但是身不由己,而父亲“觉察不到格里高尔细腻的心理”,他很愤怒,不断将苹果向他丢去,直到一个苹果狠狠地砸进了他的肉体,格里高尔受了重伤。
接下来,“妹妹对格里高尔的事已经厌烦了,”他几乎不再吃东西,因为没人再照顾他。因为家庭失去格里高尔的工作收入而陷入困窘,便接纳了三个房客,某天晚上妹妹为房客拉小提琴。格里高尔认为妹妹的演奏妙不可言,“这里没有人愿意像他那样对她的演奏表示赞美……他要向她说出心里话,告诉她,他曾经下决心送他去音乐学院学习,如果没有这飞来横祸,他早就向全家人宣布了”。但这时房客看见了他,他成为全家的耻辱,家人这时很自然地用房客的眼睛来看格里高尔,他成了一个令人厌恶、羞耻甚至恐惧的怪物,他被加倍的嫌憎,连妹妹也对父亲说,“我们必须想办法摆脱他”。
后来,在经历种种的生存折磨之后,格里高利终于在一个夜晚孤独地死去,瘦成了一个干瘪的外壳。尸体被老妈子用扫帚推拨时,站在一边看的母亲身子动了一下,好像要阻止扫帚,但她终于还是没有这样做。变成了甲虫的格里高尔被丢进了垃圾箱。家里人如释重负,开始了他们摆脱了格里高利之后的生活。
那种神经的敏感细微是深刻到骨髓的,其实除了格里高利变成甲虫这件事,其他的细节都是写实性的——主线的荒诞与细节的写实共同构成了卡夫卡与众不同的小说风格——包括甲虫的每一次行动,吃饭和饮食,都写的非常逼真细腻。他的痛苦没有一个人可以体会,尽管他们生活在同一间房子中。
《中国长城建造时》:卡夫卡提前看到了中国
我注意到,卡夫卡的小说多次涉及中国,《中国长城建造时》,还有《中国人来访》、《一道圣旨》等,其实卡夫卡的作品极少描写外国,除《犲狗和阿拉伯人》,似乎唯有中国是个例外。
我还注意到,卡夫卡1883年出生于奥地利,奥地利是八国联军之一,1900年曾入侵中国,所以卡夫卡对中国的关注,是在这个时代的基础之上。当时创造了现代工业文明和政治文明的海盗式的欧洲,以及随后崛起的美洲,都睁着一双好奇而贪婪的眼睛盯上了中国,而在卡夫卡的作家的目光中,这是一片广袤、悠久而又古怪的国土。
《中国长城建造时》,是作者玄想的,又不失合理性的关于长城的构建过程中,一些匪夷所思的可能性。作者假想自己是一个古代的中国人,参与了长城的建造。“我很幸运,当我以二十岁的年龄通过初级学校最后一关考试的时候,长城的建筑刚刚开始。”但这显然是外国的学制,与当时的中国无关,这也是卡夫卡小说世界的众多悖谬之一。小说写道,建造长城的浩大工程是五百米一段,分开来建设然后互相衔接,这样的必要性来自,“你不能让他们在一个离家几百里、荒无人烟的山区,经年累月,一块接一块地往上砌石头。这种辛勤的、然而甚至一辈子都看不到完工的工作会使他们绝望……因此,人们采取了分段建造的方法。”“筋疲力尽,百无聊赖,对自己、对长城、对整个世界都失去了信心……当他们还沉浸在庆祝一千米长城会合的兴奋之中……”
接下来,作者以一种不大像小说的方式,对这个神秘而古老的国度,这片广袤的国土上,君权与民间的生活进行了种种天马行空的分析和想象。这些思想不受任何教条、理性或者感性的约束,滔滔如江河,一泻而下。而在每一个河流的转弯处,又都有深邃的探索。作者从论述长城建造的可能性开始,从宏观的视角切入每一个微观,但却有令人诧异的准确性。
比如修筑长城的民工,“一大早就出发,半个村子的乡亲陪送他很长一段路程,都认为这是必须的。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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