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海上闲话”

闲话“海上闲话”

金玉良言杂文2025-05-27 10:11:49
我知道,近来上海杂文界颇为热闹。刚出了一本吴兴人的时评,现在又来一本《海上闲话》,像是赶着趟儿,要把杂文这块园地给滋润滋润。不过,《海上闲话》,并不属投枪匕首似的杂文,多为漫议与杂谈,反有点闲书的味道
我知道,近来上海杂文界颇为热闹。刚出了一本吴兴人的时评,现在又来一本《海上闲话》,像是赶着趟儿,要把杂文这块园地给滋润滋润。不过,《海上闲话》,并不属投枪匕首似的杂文,多为漫议与杂谈,反有点闲书的味道,意闲味浓,读了,就像是吃了一碟咸卤花生米,有着海上风味。说白了,这本书,不过是知名学者陈学勇、顾农两位老先生,穿着长衫,夹着纸烟卷(不是叨着烟斗),借着《上海滩》的一角,指点人生戏台上的文丑,发点咸淡之论而已。
发点书生意气而已。
想来,也是一桩美事。于海上客厅一角,穿着长衫,夹着纸烟卷,慢慢点评下来,就颇有鲁迅之风了。
鲁迅的杂文,我是喜欢的。相比小说、散文,我以为,那是鲁迅客厅里的学问,是客厅里挂着的画轴。客厅,是鲁迅与海上文人会客的地方,自然抒情、写意。而鲁迅的杂文,更像是他在后园里的学问。我以为,鲁迅的杂文集里,就像他的后园,常常挺立有两株枣树。这两株带着些刺的枣树,像一对比喻句,瘦意嶙峋、旷味深远,在冷匝匝的20世纪二三十年代的文坛,耐住了秋夜的寒意。理解鲁迅的杂文,就得理解他后园里的那两株枣树——言简意赅,语意深远。
杂文,正是一门言简意赅的学问,风花雪月不属于杂文。研究这样一门学问,应该端庄的穿着长衫。可是,现代人对杂文的态度,已经不够端庄,就像现在的杂文写作,也不够端庄一样。现代人肯定觉得,穿长衫太拘束了,不如穿短褂舒服。穿短褂的杂文,明显有些儿行文随意,流于酷评,而且,这类文章,只需作者懂点杂学,能够杂交各种文体,弄成一盘大杂烩,让人眼睛错杂分明,即可——写作对象,主攻鲁迅所言的花边和风月。不过,读报纸上的这些酷评,给我的感觉,穿的也不像是短褂,更像是汗衫,而文坛也更像是娱坛,太过热闹。
杂文,还是一门语意深远的学问。语意深远这个词,如果从季节上来看,我以为,应该属于秋天。杂文,该是一门秋天的学问,立论应有秋高气爽之宜。而且,古人云:“多事之秋”,所以,杂文虽然改头换面为“闲话”,仍是多事。的确是,《海上闲话》所辑之文,正是两位学者的多事之论。翻书时,我大致先浏览了一下标题,可以见出,他们的确是在为很多古人今事担着心——《叼烟斗的鲁迅》、《某公倨傲》、《王谢‘故居’何处是》《治一治请托之风》……不引了,此类“闲话”,虽然作者立论有秋高气爽之宜,可说白了,对当事者而言,实是对牛弹琴。因而,我觉得这本《海上闲话》,就像是温文尔雅之学者,着一袭长衫,挺着几茎小刺,来争一口闲气,要把社会上的不平之风给扭过来不可。
扭得过来吗?比如,这篇《诗与皮革之争》——海宁,本为文化之乡,名人之都,诞生过大学问家王国维、著名诗人穆旦、电影大师史东山、漫画家米谷、书法篆刻家钱君匋;以及这些年风靡海内外的金庸大侠,得青史留名者可百计。作者慕诗人徐志摩而来,想见诗人老屋,可诗人诞生的老屋却成一片废墟。对诗人的尊重,还比不过那些抢手的皮货,以至使一位来自千里之外的诗人赋诗伤逝于老屋。
说的虽是诗人老屋的处境,却也是杂文的处境。杂文,肯定也是比不过那些闹哄哄抢手的皮货的。只是,这边论者是君子动口,那边行者仍是小人动手,徒让人有鲁迅笔下的“而已”之慨罢了。
杂文写作,还有邓拓一路,属于才子风格,小桥流水,平静随和。可是,于今而言,杂文已是萧瑟三秋,早已没有《燕山夜话》时的絮语风光。可是,尽管如此,知识分子仍希望走杂文这条路,来达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梦想。两位作者,我所知道的是,均属实力派,有学者的涵养与底蕴。他们于教学之余,投身杂文界,几年下来,颇有收获。看上去,他们也颇像杂文界里的两棵枣树,倔强挺立——一株枣树构成生命,两株枣树相映成趣,构成了希望。只是,顾农先生文笔纯粹些,行文处多语涉古典,又处处可见作为一名鲁迅研究专家的印迹。而陈学勇先生呢,写作路径似更为宽广。曾经,与陈学勇先生茶饭之际,只觉他有长者之风、学者雅量,而且,我翻过他的《林徽因寻真》、《才女的世界》,知道他和才女作家有缘,却浅陋无知,没看出他浓墨重笔,还能对世事眉批一二,颇有隐者不外露的风范。
在陈学勇先生的意识里,他走的正是鲁迅的路子,倾力于提高国民素质。他既仰慕鲁迅先生的辛辣文风,又欣羡丰子恺的漫画并不总是讽刺,格外憧憬有抒情杂文的出现,只是,不知他在研究才女作家的时候,能否从这些曾经风雅的文事中获得创作灵感,最终成就他的杂文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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