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子缘
这是一个很精美的软塑料皮的简装笔记本。一位要好的大学同学送的。封面和封底都印着朦朦胧胧的海滩。海滩上,一只完美的贝壳静静地躺在那儿,四周都是海浪涌起的海水珠,大的、小的,也朦胧着。本子里面不是简单的横
这是一个很精美的软塑料皮的简装笔记本。一位要好的大学同学送的。封面和封底都印着朦朦胧胧的海滩。海滩上,一只完美的贝壳静静地躺在那儿,四周都是海浪涌起的海水珠,大的、小的,也朦胧着。本子里面不是简单的横格子,而是优质细致的白纸,泛着清白的光,间或夹杂着几张彩页,彩页同封面一样的图画,更显得本子简单而淳朴,透着天真、和清新的气息。我捧着它久久地看着,感觉着那种久违了的美好。这,是我小时候的最爱了!
自从我懂得了本和笔的意义,就开始对本子产生了极大的兴趣。那时候,因为家里经济拮据,就连一般写作业的本子都是自己订的。更别说买好看的日记本了。记得每到开学前,掌管家政大权的姥姥就给我们姊妹四个买回来几十张大白纸,让我们自己裁成十六开或三十二开的纸,再订起来当作业本,就连方格本、小楷本都是在白纸下垫一张格纸,写完一张再窜到下一张去。由于纸的质量不好,刀又不是特别快,尽管我们都非常用心地裁。可订成的本子总是参差不齐,还有毛擦,看起来一点也不美观。我们曾央求姥姥给买些刀切纸(机器裁的纸)。那样订起来的本子就会整齐漂亮了。可是姥姥算了算帐:一张大白纸五分钱,能裁三十二张。而刀切纸五分钱才买二十张,不划算。所以拒绝我们的“无理要求”。那时真是很羡慕有计算本、小楷本、小笔记的同学啊!如果谁有一个硬皮的笔记本,那是会羡煞我的。
有一次,我到邻居王叔叔家里帮忙带小孩子玩,发现王叔叔的一个抽屉里竟赫然躺着好几摞刀切的十六开的白纸,那纸光光的、亮亮的、白里泛着清光。我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直直的盯着那个抽屉。王叔叔发现了我的目光,就拿出一摞纸送给我。我如获至宝,竟忘记了家教是不准要别人东西的。回到家,姥姥发现了那摞纸,硬是要我送回去。可我再也舍不得,就哭起来。王叔叔听见了,急忙过来说,那是单位奖励的,自己也不写字了没什么大用,我喜欢就给我吧,用完了他家还有。姥姥这才作罢。于是那一学期开学,我有了几个自己用废画报精心包皮的作业本,自我感觉它们比别人从商店买的本子还漂亮呢!连写作业都更有精神了。从此,我一有闲暇就跑去帮王叔叔家做事,不是为了要纸,(也真的再没要过)只是为了他那一次的慷慨。
后来,在学校组织的各种活动中,我得了好几个硬皮的笔记本,每得一个,都会令我兴奋好久,甚至夜不能寐。我珍惜地用自己最喜欢的手绢把它们包起来,放在自己那个纸壳箱子的最下面,一有机会就拿出来自我欣赏,或者向亲朋好友炫耀。也是从那时起,我开始有了写日记的习惯。
小学三年级结束的那个暑假,我参加了市里举办的“小小故事会”,获得二等奖。奖品是一个蓝色塑料皮的小笔记本,封面上还有一朵漂亮的小花。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塑料皮的笔记本,喜欢得不得了,连睡觉都搂着它。这个本子我一直舍不得用。后来,我跟妈走“五七”,在农村中学读了一年半书,毕业的时候,同学们都依依不舍,我把珍藏的这个塑料皮的笔记本拿出来,请五位老师和三十二名同学在上面留言以为纪念。其中大多是“祖国儿女志在四方”“向你学习!”“为革命献青春”等口号似的语言。不想回城后,有一年家父突遭诬陷被抄家,那些凶煞煞的家伙看到我那精心收藏的笔记本,可能觉得这小本子非同一般,里面一定有可利用的东西,就反过来调过去地看了又看。可那个本子里的语言实在是太革命了,太无可挑剔了,他们一点机会都没有,便悻悻地将它甩出老远,于是,这个我最珍爱的“生命”就永远地消失了。
从此我不再收藏本子。也不再写日记。但是与生俱来的那种对本子的眷恋仍然使我无法释怀。
三十二岁那年我有幸考上了大学。虽然在全班同学中我最年长,可是童心不减的我还仍然对美丽的本子情有独钟,还经常和那些小我十几岁的同学一起流连于文销品市场,那些大大小小,样式不断出新、封面变幻无穷、档次越来越高的本子,更令我爱不释手。于是同学们都知道我是一个本子迷了。
然而,紧张忙碌的生活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着变化,我记不得从什么时候起不再经常去看本子了,有时即使看了,也是浏览一下就匆匆走开,虽然也喜欢,但不再渴望拥有。
现在,我久久地凝视着同学送的本子,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慢慢的在心底里蔓延,那清新质朴的气息也在我的灵魂深处弥散。
哦,我魂萦梦牵的小本子,我又何曾忘记过你呢!
完稿于2009年3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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